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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其实巴鲁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屏息躲在窗台下偷听,直到屋内传出暧昧的声音,他才尴尬地离开。

隔日一早,秦昨非前脚才跨出大门,巴鲁就翻墙进了将军府,以同样的暗号呼叫主子。原以为陷入热恋的公主八成不愿意回国,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跳窗随他离开。

两人稍加乔装,便马不停蹄地赶回西番国。

对於爱女平安归来,呼耶王固然欣喜万分,不过他的好精神才维持一天,就又恢复病撅撅的情形。

见父王病况依旧,郁桑不免忧心仲仲,更特地上神庙供香祈福,不料回到王宫,就被二王子仁克拉到花园。

「你说什么?中毒?」她讶然惊呼。

「嘘!」望了望四周,仁克小声地道:「事关机密,当心隔墙有耳,惹来杀身之祸。」

郁桑赶忙压低音量,「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

「我原先也以为父王是因为思念成疾,直到你回来多日,他却毫无起色,我才开始起疑。」

为调查真相,他派了一名护卫夜探父王的寝房,结果听见刚野与御医的对话,方知是兄长对父王下了「百日眠」。

这种毒不会马上致死,只让人感觉浑身疲累,食慾不振,三个月后,当毒性侵入五脏六腑,便药石罔效,而中毒者也会在睡眠中死去,让人以为是寿终正寝。

「想不到大哥这般狠毒,连父王也敢加害,实在太可恶了。」

郁桑气极了,转身就要去找人理论。

「小妹,你冷静点!」仁克连忙拉住她,「现在王宫里的侍卫有九成是大哥安排的人马,你根本动不了他。」

「但他谋害父王,意图篡位的罪行,实属大逆不道,我就不信长老们会坐视不管。」

西番国乃由前任大王西拉所建立,但各族间仍处於争权夺利的混战期,直到呼耶王继位,才一统江山,正式定都王城,而那些数十年的老臣,也多半与他有革命情感。

「没用的,你无凭无据,如何能揭穿他的阴谋?」仁克摇头道。

「这……」她顿时语塞。

是呀,连御医也被收买了,还有谁敢挺身作证?

叹了口气,仁克又道:「况且这些年来,大哥不断塑造英勇的形象,让群臣以为他能开创比父王更伟大的格局,因此才会凝聚主战的气氛,即使你出面告发,恐怕也没有人理你。」

「难道咱们只能束手无策,任由他胡作非为?」郁桑不平地道。

三岁就丧母的她,是在父王的呵护与疼爱下长大的,她岂能限睁睁看着慈父一步步迈向鬼门关?

忽地,他们身后传来刚野张狂的笑声。

「哈哈哈……没错,你们若想保住性命,最好安分点。」

「大哥?」仁克骤然变色。

「我说二弟呀,想不到你这个书獃子不仅识破我的计划,还派人查我的底,看来我似乎太小觑你的能耐了。」尽管刚野面带微笑,但眸中的杀气却教人不寒而栗。

郁桑见状,立即挡在二哥身前,「你想对二哥怎样?」

「嗳,其实大哥也不愿意做得太绝,可是,如果有人妨碍我登上王位,就休怪我不顾手足之情了。」刚野表情虚伪地道,还一副情非得已的口吻。

「你、你这个畜生!」她愤然大骂。

「住口!」刚野冷不防甩她一巴掌,「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让西番变得更强,哪像你自甘堕落,跑去投效敌人。」

「你不要紧吧?」见妹妹被打得脸儿红肿,仁克忍不住反驳,「小妹为了两国和平,才留在日盛的军营,大哥怎么能冤枉她?」

「哼,这贱丫头不知羞耻,在那里为婢为奴,还替敌军将领暖床,若非我下令封锁丑闻,王室的颜面早被她丢光了。」

「无论如何,大哥都不应该毒害父王,就算你当上了国王,日后也会受百姓唾弃。」

仁克好意提醒,只希望兄长回头是岸,别一错再错。

「这就是咱们兄弟的差别。」刚野讥诮地道:「想要成大事,就得用非常手段,所以我能掌握权势,而你只能被我踩在脚下,任我宰割。」

以往他从未将仁克放在眼里,因为二弟是庶出,性情又太文弱,和骑马、搏击、射猎等样样强的他根本没得比。

孰料,这小子在外头游历了几年,归国后竟提出许多建设方针,不但获得父王赞赏,还有朝臣认为二王子更适合治理国家。

唯恐将来的继任之路生变,他只得先下手为强,让父王提早「退位」。

「虽然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起码我有自知之明,西番不可能打赢日盛王朝的。」面对作风强势的大哥,仁克态度毫不软弱,而且坚持己见。

「二哥说得对,光是一个神武大将军,就可以把你打得落花流水。」郁桑也附和道。

「你!」狠狠瞪了唱反调的妹妹一眼,刚野冷声道:「单凭我国的兵力,或许机会不大,可是加上南昌国的大军,即有十成的把握了。」

「南昌国?」兄妹俩互觑一眼。

「在你一岁多时,就许配给了菲尔王子,如今父王「病重」,我担心他老人家时日不多,为免他抱着无法亲眼见到爱女出阁的遗慨辞世,於是代写了一封书信,促请南昌国王赶办婚礼。一旦两国完成联姻,我便能向他们借兵,来扩张西番的领土了。」

「可是菲尔王子至今不是音讯全无吗?」仁克觉得奇怪。

「话虽没错,但按照南昌国的习俗,尚未娶妻的二王子菲力,可代替兄长履行婚约,而南昌国王也已经派出迎亲队前来了,哈哈哈……」

想到计划正逐步实现,刚野不禁得意地大笑。

「你休想利用我当筹码,管他菲尔还是菲力,我统统不嫁!」郁桑气得直跳脚。

她很早就知晓婚配一事,只是未婚夫失踪多年,连父王都不抱希望,还说要为她另觅良缘。

因此,她始终认为自己是自由身,才会与秦昨非订下海誓山盟,未料大哥为了自己的利益,竟暗中把她卖了。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笑容一敛,刚野喝令道:「把公主带回她的寝房,在婚礼之前,不准她走出房门半步!」

***

「公主,求求您吃点东西,否则会饿坏身子的。」跪在芙蓉帐前,纱加殷殷恳求着。

「我吃不下。」横陈在香榻上的郁桑,动也不动,两眼空洞无神。

「可是公主已两日未进食,这事若传到大王子耳里,奴婢的小、小命……就不保了。」纱加颤抖的语尾带着哭音。

「气死我了!」郁桑忽然一跃而起,将桌上的碗盘全扫落地,歇斯底里地喊着:「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你这泯灭人性的禽兽!老天爷一定会让你下地狱的——」

「公、公……主?」公主发狂的模样,把纱加吓坏了。

狂吼一番后,郁桑才回头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发脾气,而是我真的快闷坏了。

「没关系,您心里的苦闷,尽管对奴婢发泄。」只要不是真的发疯就好。

「可是发泄又有何用?问题还是没解决呀!」郁桑颓丧地掩面。

想不到没天良的大哥竟将二哥打入大牢,还以他的性命要胁,逼她乖乖出嫁。

为此,她想逃又不敢逃,想死也不能死,眼看婚期日渐接近,她却只能坐困愁城干着急。

「但公主愁眉苦脸,也於事无补,倒不如先饱餐一顿,再想办法。」纱加边收拾地上的残局,边好言相劝。

这时,窗边传来鼓掌声,「说得好啊!」

「有有有有……」在纱加猛打结的拙舌喊出「刺客」前,就见郁桑快步冲上前,猛地抱住对方。

「天啦,我是在作梦吗?」郁桑语带惊喜地道。

「你说呢?」那蒙面客也旁若无人,亲昵地托着公主的俏臀。

「真是太神奇了,我正想着你,你就出现了。」郁桑的小嘴吱吱喳喳地说着,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不雅。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咳、咳!」被晾在一旁的纱加,忍不住以咳嗽声抗议。

太过分了吧,这两人居然把她当成空气?

「呃,我来介绍一下。」郁桑这才赧然的从他身上跳下来,道:「这是我贴身的婢女,纱加。」

秦昨非跟着拉开蒙面巾,「幸会了,在下秦……」

「奴婢晓得,您是日盛的神武大将军。」纱加俏皮地抢白,「秦将军果然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莫怪有人成天念着昨非哥哥……」

「死丫头,你皮在痒了是不?」郁桑瞪大杏眸骂道,作势要打她。

「公主饶命呀!」纱加机灵地闪到秦昨非身后。

「好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他赶忙拦阻郁桑,道:「纱加姑娘,麻烦你重新弄来饭菜,让你主子填填肚子。」

「是。」呵,相信这会儿公主有情郎相伴,必能胃口大开。

「等等,你先吞下这个。」

纱加才举步,秦昨非又把她叫回来,给了她一颗褐色的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