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旦说,安内方能攘外,民富方能国强,要将北齐原来十有七八都掌握在巨阀世家中的商路打散开来,一方面收归国有,一方面分利於民,并降低百姓买卖转贩时被层层剥削的诸多不合理税赋,让民间的百姓都能光明正大经商,南北货物通行,钱路就是活路,犹如百川畅流,所到之处润及天下,如斯养民富民,最后终能归纳丰盈於大海——也就是国家——之中。
高壑原以为独孤旦喜欢经商挣财,多是为了争一口气,也期日后能用银子砸死侯府一票人,却没料想到她并非妇人心思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地做出了有利於国家民生百姓的「商经」。
「这真的全是……」他看完了手上那卷她花了整整一个月拟出的详尽方略,有些不敢置信,又难掩欣喜激赏地望着面前小脸红扑扑、满是期待之色的小人儿,「孤的阿旦真是奇才!」
他素不耐烦这些庶务民生之事,虽说朝中自有心腹监管着这些,但他们的思路多半是「守成持稳」,却不像他家阿旦想出的「化守为攻」,一条条一件件都恰恰好能解决他伤神苦恼已久的,北齐世家巨利代代私掌,致使天下财富下均,贵都越富,贫者越贫的济癖顽疾。
独孤旦被他夸赞得脸红了,「这倒也不是臣妾自己的功劳,只是当初小客栈中投宿往来的皆是南北商客小贩,常听他们喟叹百姓营商,税赋严苛,可如河东裴氏、博陵崔氏、荥阳郑氏和王谢陆萧等等大族子弟,因有家族扶持,为仕平步青云不提,连经商都免了丁税、货税、人头税等等……」
「巨阀世家多是五百年以上代代相承的大家,渊远流长,背景雄厚,自然不是一般民间百姓可比。这点,倒不能说他们有错。」高壑虽然对世家保持戒心,却也极为中肯地道。
「经商靠人脉靠本事,天经地义。」她轻蹙眉头,解释道:「可既然税赋方面已优待诸世家,在码头、驿口
榷市种种官方辖管之地,就不该再睁只眼闭只眼。主公,您可知,同样一批毛皮,凡挂世家牌子者,十车中仅抽一二车税,有时还能不经抽检便能通关?」
高壑浓眉倏然竖起,脸色沈了下来。「确有此事?」
「这已是商界人人心知肚明却无人敢言的通则。」她越想越火,故意咕哝道:「稳赚不赔还有人护行,瞧着简直比我当奸妃还爽……或许臣妾当初是跑错楼投错家了,我当时就该嫁入世家当宗妇,搞不好现在数钱数到手抽筋呢!」
尽管听得出她是存心打趣讽刺,可高壑还是受不了,一家伙又把小人儿熊熊压倒在榻上,横眉竖眼凶神恶煞地朝她亮牙。
「再说一次,你还想嫁谁?嗯?当世还有谁敢同孤抢女人?」
独孤旦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又频频想笑,挣紮了老半天,却发现不得了,都把他的龙根给撩起来了,慌得一僵,忙娇弱弱地连声哀求道:「说正事说正事……人家腰还酸着呢,今天不行了……」
一大早已然被他摁在龙榻上好生压榨了一番,连澡都洗过两回了,若不是眼看上朝的时辰将到,恐怕她还得被迫洗第三次……
大臣都还没上朝她就先上工了,谁说奸妃易做?
高壑被小人儿求饶得慾火又上来了,嘿嘿坏笑着,低下头隔着轻薄的春衫便叨住了她敏感的小樱豆,好生舔弄吸咬得她连连呜咽娇吟讨饶。若不是待会儿要在武陵殿召见武将,短短一刻锺又着实解不了渴充不了饥,现在他早已在她体内了。
饶是如此,高壑还是把他家小奸妃弄得欲仙欲死,生生小死了一回,最后只能瘫在他怀里直喘气,半天回不过神来。
「说,还敢不敢说那些刺孤心窝子的浑话了?」他在她耳畔吹气,低沈嗓音说是威胁,还不如说是挑逗。
「你、你先去净手……不对,先、先去帮我拧条湿帕子……」她把脸埋在他怀里,都快没脸见人了。
他手上还有她的……还有她双腿之间滑腻腻的都还没……清理……「你先回答孤,否则孤就再把你就地正法一次!」他在她耳畔坏笑。
「不了不了,不敢了……」她吓得连忙摇头,小脑袋在他怀里钻得他心都酥软成了一团,哪里还舍得再欺负她?
高壑总算甘愿下榻去净了手,并亲自替她弄了一金盆清水来,还唯恐她凉着了,仔细地在里头混了些小茶炉上的滚水,手触着觉得温了,这才打湿帕子亲自替她抆拭打理干净。
而那写在锦帛上的商略则是早就皱巴巴成了咸菜,被挤到了角角边儿去,暂时无人闻问。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东晋。浔阳陶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