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第二章

「她就是琛儿坚持要管事由司徒玲那儿调至他身边服侍他的丫鬟?」

司徒毓站在高处,语气平淡地问着身后的年轻男子,平静而探不可测的眸子俯望下方池水旁相谈甚欢的两人,清楚地看清那一大一小脸上的表情及动作。

至於那一大一小的身份──大的是司徒府里的丫鬟元斯雁,小的则是司徒毓八岁的儿子司徒琛。

早在十八岁那年,司徒毓便奉父命娶了一位身份显赫的官家女子为妻,他的妻子在婚后两年困难产骤逝,只有儿子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

「是的,少爷。就是她。」站在司徒毓后方的杨瀚,肯定的回答。

杨瀚是司徒毓妥排在司徒琛身边保护他的护卫,是已司徒琛的一切生活动静,司徒毓没有不知道的。

「她的手段这么高明,竟然连琛儿都收服了!真是,我怎么不知道府里有这么一位『厉害』的丫鬟存在?!」司徒毓缓缓勾起唇角,语带轻讽,眼底深沉难解,令人无法揣度。

他的儿子从小便很早熟懂事,日常学习也很勤奋认真,唯一缺点就是与任何人都保持着疏离态度,比较不像正常小孩,所以他竟然主动要求某位丫鬟待在他的身边服侍,还真是极为特殊的情况。

这个元斯雁是怎么做到让琛儿信任她的?

另外,在路世骏依他的命令,假意考虑接纳司徒玲的心意花与之相处的?舛稳兆永矗?沼谔降盟就搅崮切┤蚵肥揽ァ甘景?沟摹盖槭椤梗?猿鲎杂谒?璁皏n难诀折赴⒀恪故种校欢?俏弧赴⒀恪梗?闶谴丝陶驹诔乇撸??錹j?陈a?邮崂砩⒎⒌脑?寡恪?

司徒毓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呢!

「她曾跟琛儿说过什么特别或是奇怪的话吗?」司徒毓问着一直隐在暗处看顾儿子的杨瀚。

「那倒是没有。」杨瀚回答。其实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会想接近小少爷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最终的目的都是因为想接近少爷司徒毓,可这位斯雁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段时日,她似乎每日午后都得空闲,所以她天天跑到小少爷的居处,带着小少爷在府里面四处闲逛,或到下人住处附近的园子爬树摘果子,然后再到池子边吃果子、玩乐,在属下能听见的范围,只听到她对小少爷讲述小时候在家乡与家人、弟妹游玩的情景,其它什么也没向小少爷提起过……」杨瀚将这段时日所见所听,一五一十的报告着。

司徒毓静静地听着杨瀚由叙述话语中流露而出的不解,唇角勾起几不可察的讽笑,深沉的目光定定地盯着池边的娇小身影。

他对她的兴趣,又更浓郁了几分──

南琛院

午时刚过不久,小厅圆桌上摆着数碟精致菜肴,司徒琛坐在桌旁端着饭碗,一边吃饭,一边不时拿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看着局促坐在一边、正为他夹菜的元斯雁。

「阿雁,你为什么每次一到用膳时,就一脸很奇怪的表情,好像吃不下的样子。」看了半天,司徒琛再次问了两天前他才刚问过的话。

元斯雁拿筷子的手一顿,用力的叹了口气,「小少爷,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前两天奴婢才告诉过你原因,你忘了吗?」

原以为自己和司徒府的契约结束前,就只能自求多福地在三小姐身边服侍,谁知六、十天前,管理众丫鬟的管事竟然不顾三小姐的大发雷霆,硬是将她调离,转至「南琛院」服侍。

直到来到这里的那天,她才终於弄清楚,原来这阵子她「多事」,天天午后兴致盎然拉着在府里闲逛的小少爷,根本就不是她心中所猜想的,是个无啥要紧、某位少爷之子,而竟然?『镁褪撬就礁?奔抑髯铀就截沟亩?铀就借。?

当时她简直就吓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有眼不识泰山,眼拙的将他当成了「普通人」!所幸司徒琛要她来「南琛院」并没有其它恶意,纯粹只是因为觉得两人相处得还算不错,想要她来服侍罢了!

所以她终於放下心来,而几天工作下来,她也发现她的新主子,除了如她这阵子所知的,不是个骄纵被宠坏的小孩外,他还很聪明,很有上进心,对她也很好,不像以往服侍三小姐般动辄得咎、无所适从。

不过,唯有要她与他同坐一某一同用膳这件事,她实在是……

「咦?前两天?你该不会是又要说什么奴婢不可与主人同桌用膳的『规矩』了吧!」司徒琛猛地想起前两天元斯雁所说的话。

「就是。」元斯雁点点头,「小少爷,你明知府里的规矩,万一奴婢与小少爷同坐一桌用膳的事情让管事知道了,那姊姊可是会被责罚的!」她睨他一服。小少爷是不是想害死她呀?

司徒琛不以为然地哼声,「谁敢罚你?『南琛院』是我住的地方,我想让哪个丫鬟坐下来和我一同用膳,谁敢多言……」话未说完,他便有到元斯雁失望的眼神,於是他服神一转,改弦易辙地软下表情。

「……呃,其实最主要是我真的很讨厌一个人用膳,每次都一个人面对着桌上的菜肴,再好吃的菜也变得难吃了……」从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很清楚她的心很软,同情心更是多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难抵小男孩脸上孤单的绅情,元朗雁认命的暗叹口气。算了!被责罚就被贵罚吧!「我陪你一同用膳就是了。」她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他的碗里,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规矩」的问题。

司徒琛半垂下的眼里,闪过一道与年纪完全不符的「得逞」光芒,默默地扒了一口饭。

直到用膳结束之际,司徒琛又想起一事。

「阿雁,你是不是识得字?因为每天早上夫子来讲课时,你总是听得好认真。」

「嗯。」元斯雁将筷尖由口中移开后点点头,「我爹未过世前是个在私塾教年幼孩子读书识字的夫子,我和弟妹就跟着我爹学习识字,所以……」

她微笑着,想起了久远以前的时光。

「可书上不是写着『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你爹怎会肯教你识字?」

元斯雁对那张好奇单纯的脸微笑,「我爹并不这么想啊!他总说如果不是女子无法求仕途,否则说不定我也可以去考个状元什么的。」她的杏眼因回忆而满布温柔袖色。

她突然微偏着头端详着司徒琛,「看你平时认真的模样,日后要考个状元也定非难事才对。」

「才不呢!」司徒琛立刻反驳,「等我长大,我要和我爹一样,做个人人尊敬称羡的大商贾!」他的口气清楚地彰显出对父亲司徒毓的崇拜与骄傲。

元斯雁一愣,随即又微笑起来,「那当然好,小少爷,我并不是说你『只』能在日后去考状元,实际上,你想承袭少爷,和少爷同样的从商,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呀!而你此刻的认真学习,更可以为将来奠下良好的基础……」她突然轻叹一声,「不像我,一个女子,即使读再多的书、懂再多的字,也没有资格去考状元或去从商,所以你可千万不要辜负身为男性所具有的优势喔!小少爷。」

元斯雁的话才落下,几下掌声随着略为低沉的男性嗓音,便由小厅门口处传来。

「说的好!我怎么不知道司徒府里藏着这么一位有见地的丫鬟呢?」

闻声,元斯雁心头一惊,反射性地回头,朝门前望去──才看一眼刚走进门内的男了,她便呆忙在当场,身子动弹不得!

他……他……是司徒毓!

即使从她进司徒府至今,也不过见过他三次面而已,可他脸上那双眸子,却是她至今都不曾忘记过的影像。

「爹?!」

司徒琛惊讶地由椅上站起。没想到一向忙碌的父亲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来到南琛院,通常父亲都是派人来找他过去前厅的大书房,拨空询问一下他「学习」的进度而已,至於其它可以见到父亲的时候,就是某些重要节庆和家人聚会的场所了。

司徒琛惊讶的唤叫声,让陷入呆怔状态的元斯雁蓦然回神,在匆匆唤回那惊吓而逃的心神同时,她随即由桌旁椅中站起身,向前一步,向他行礼。

「少爷。」

司徒毓走向前,嘴角微扬,厉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直直定在元斯雁低垂的螓首上,然后再往下延伸到她娇小的身躯,来回转了几转。

「抬起头来。」司徒毓突地命令出声。

元斯雁心头一惊,慢慢抬起头来,虽然听不出这句命令中有任何怒火的存在,可心中仍是生起了忐忑不安的情绪。

因为在规矩严谨的司徒府中,被当家主子亲眼目睹一个奴婢竟胆敢不敬地与小主子同桌并坐……唉!她已经不敢去想自己究竟会遭受到何种责罚了!

「刚才那番话,实在不像是由你口中说出来的!」司徒毓眼神未曾改变地看着抬起头的元斯雁。

近看的她有着比远看更加吸引人的生动特质。

妍丽粉嫩的脸颊上,样着健康自然的淡淡红晕,映在皙白的肌肤上更显得娇美,让人有种想触摸的冲动。一双含着戒慎的杏眼,黑白分明,流露出单纯未被污染的纯净气息。

这么个「单纯」的丫头,怎么能说出那么「复杂」的言词?

盯着妍俪小脸的深邃黑眸,突地戾光一闪。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是「单纯」的!

元斯雁被司徒毓那丝毫看不出半点情绪的眸子给震慑住──恰如多年前曾见过的情景,她的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怪怪的感觉。

那是一种热热的、难受的感觉……那是恐惧吗?

「怎不回话?」司徒毓注视着大大杏眼中的呆滞,「刚才不是才侃侃而谈、话语流畅无碍,怎见了我的面,便变成哑子了……」他的语调虽轻,却充满着无形的张力直袭向她而去。

元斯雁身躯一颤,「奴婢……」她还没有冲钝到可以忽略司徒毓那蓄意彰显而出的慑人气势,心中蓦地生起一股不对劲的感觉,总觉得他的话语之间隐藏了其它的含意。

「怎样?」他的话调更轻,双眸黝暗。

「奴、奴婢……」在司徒府这么多年,她从不曾感受过如此强大的胁迫感。

此时一旁的司徒琛亦感受到奇异的氛围。

「爹……」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径瞪着他的丫鬟不放?

司徒毓淡然转首,「琛儿?」

「爹,您认得阿雁?」司徒琛毕竟年幼,即使再懂事成熟,也无法窥知父亲此刻行为的含意,只隐约感觉出父亲情绪上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