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第九章

浣纱城

「大小姐、大小姐」

隔着花苑小径、层层垂柳,便听见春步一面大呼小叫,急急的奔过来。

「这回又怎么了?」舞衣停在回廊中,啼笑皆非的看着贴身丫鬟。「还大小姐呢,小心让城主听到了又要罚你。」

「你是大小姐嘛。」春步喘气叨念,唤了二十年的称谓,即使舞衣嫁为人妇,她还是改不了口。

「好了,说吧,为什么跑得这么急?」

「啊,对了,大小姐」

「嗯?」舞衣挑眉警告。

「是是是」春步警醒,连忙改口。「夫人,门外有个姑娘啊,说她是楚狂,呃,是城主失踪的妹妹」

「是卿卿姑娘?」舞衣一楞。

春步忙点头。「秦不换在门前见着了她,吓了一大跳呢!」

前些日子,楚卿卿由虎帐弟兄迎接南下,经过九山十八润时,让人给劫了。虎帐弟兄覆没,卿卿则不见踪影。

楚狂以为是山狼所为,气愤的领兵攻打山寨,亏得是舞衣出面阻止,才拦下一场厮杀。在那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挽纱城被攻陷、楚狂被劫、舞衣领兵复仇,杀了始作俑者,还救回了丈夫。

这些日子以来,挽纱城忙着重建,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也极有默契的不去提起卿卿的事。他们都以为,卿卿已经香消玉殒,哪里知道,这会儿那姑娘竟从鬼门关前跑了回来。

「人呢?她人在哪?」

「 请进厅里了。」

舞衣惊喜交集,匆匆往大厅走去,一面还吩咐着。「要厨房备膳,准备一桌上好酒菜。还有,辟出一间清静屋子,送热水跟衣裳去,让她洗洗尘,可别怠慢了。」

「是。」春步闻言,忙去办事。

「等等。」舞衣想起一件事,又唤住她。「再派个人,立刻去堤防上通知城主。」得知妹妹安然无恙,他肯定高兴极了。

春步微笑。「已经派人去了。」

「很好。你回厅里时,记得去泡壶上好的桂花茶来。」

「是。」春步点头,用小跑步奔开,急着去做事。

舞衣则往大厅走去,她绕过重重庭院,踏过遍地的雨花台石,走入宽阔明亮的大厅,在门前停下脚步。

杉木客座上,正坐着一名秀丽温婉的姑娘,手里拎着个包袱。她垂眼敛眉,一身荆钗布裙,却衣着整齐,掩盖不了那灵秀的气质。

「卿卿吗?」舞衣问道,主动走过去。「我是舞衣,楚狂的妻子。」她轻声说道。

跟粗犷高大的楚狂比较起来,卿卿窍细如柳,是个令人忍不住要呵护疼宠的美人儿。那双蓊水秋瞳,像是总蕴着泪,让人心疼,就连眉宇间,也有几分的愁。

卿卿点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呆望着眼前的美丽少妇。

早就听说过,款纱城的方舞衣,是南方的第一美人,美若天仙。但那仅止於听说,没有想到,传闻可只形容到方舞衣十分之一的美丽,真正的她,美得慧黠秀雅,令人神迷。

卿卿赞叹着,立刻对这新嫂子有了好感。

也只有如此绝世佳人,才匹配得起大哥呢!

舞衣微笑着,热络的拉起她的小手,在主位上坐下。

才一坐下,卿卿便察觉,嫂嫂的腰间穿着南方妇人有孕时所系的绣兜,卿卿瞪大了眼,有些惊叹。

啊,大哥手脚真快呢!!

发现她的视线,舞衣粉脸微微泛红,装作不知。

「你一路辛苦了。」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察觉少女微笑下的愁容。

卿卿略略一僵。

「没的事。」她轻声说道,心头一酸,想起一张狰狞的俊脸,以及那声吼叫

滚,你给我滚出去!

真是不争气,明知道该对他死了心,为什么只是想起他,心口就好疼好痛

厅内有瞬间沉默,外头却传来一阵骚动,跟着就听楚狂人未到,声先到。

「卿卿!」他吼道,高大的身躯,像阵风般卷进厅里

卿卿才刚抬头,就看见多月未见的兄长。

「大哥!」她笑逐颜开,连忙奔了过去,扑进兄长怀里。

楚狂一把抱住她,连日来的担忧,直到此刻才松懈。他紧紧抱着小妹半晌,确定她安然无恙,没少条腿,也没缺条臂膀,才松开双手。

紧接着,才一开口,连串责骂就涌了出来。「你这小丫头把我给吓死了!这些日子你跑哪去了,既然没事,怎不快点来挽纱城找我?」

舞衣在一旁,掩着唇微笑,早习惯了他以责备代替关怀的性子。

这个男人,要他说出肉麻话儿,可比杀了他还难过呢!

楚狂的质问,让卿卿哑口无言。

很显然的,大哥跟霍鹰有些过节,要是让大哥知道,她这些日子都待在山寨里,又入了霍鹰的院落,成了他的女人,大哥肯定要气坏了,只怕到时候挽纱城跟山寨,又要兴起一场争斗。

「呃我我摔了个跤,跌下山崖,一时摔伤脑子,记忆有些乱,这些天都懵鉥del_sese_xxx_露�8�4?---」她、心念急转,编了个谎话,不敢据实以告。

「你这些天都待哪儿?」舞衣问道。

「这个有人救了我,替我疗伤,收留我一些日子。后来,我恢复了记忆,才找到城里来的。」

「那人住哪?姓啥名啥?咱们好去谢谢人家。」楚狂问道。

「咦?」卿卿僵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人名唤霍鹰,又称山狼,他不但救了你妹妹,顺道也吃了她

她怀疑,要是实话实说,大哥会不会气得当场昏倒。

「怎么不说话了?想不起来吗?」楚狂一瞪眼,浓眉狐疑的蹙起。

卿卿咬着唇,水汪汪的大眼看向一旁,不知该向谁求救。

聪慧的舞衣立刻看出端倪,款款走来,握住卿卿的手,睐了丈夫一眼。

「好了、好了,卿卿才刚到,肯定累极了,就先让她歇息吧!」她转过头,对卿卿露出友善的微笑。「来,我让人清了间屋子,在里头备了热水,你先去洗个澡,先歇会儿,其余的事情,就等晚点儿再说也不冲。」

楚狂一扬眉,方要开口,就见舞衣回头,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皱眉,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闭上了嘴,眼睁睁看着妻子带着小妹往内院走去。

入夜后,方府内寂静无声。

用完了晚膳,卿卿坐在房里,隔着窗棂,看着天上的月儿。

那轮月亮,让她想到山寨里,躺在霍鹰床上时,所望见的那轮。

霍鹰!

他在做什么?会不会也正在想着她?

可能吗?他那么无情,是不是早就把她忘了,怎能奢望,他会想念她--

想得出神,敲门声突地响起,卿卿愣了一下。

「哪位?」

「是我,舞衣。」

卿卿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开门。

「听楚狂提起,你夜里总是手脚冰冷,我让喜姨煮了一壶活血益肤的桂圆蜜枣茶,让你喝了,看能否好睡些。」舞衣已经换了件秋袄,缓缓走了进来。秋意跟在后头,手里端着药壶与瓷碗。

「让喜姨费心了。」卿卿福身。

「别这么说,把这儿当你自个儿家吧!」舞衣笑着说,见秋意将茶壶摆在桌上后,便轻挥左手,示意她退下。

门被关上,屋内只剩姑嫂两人。

「来来,别站着,我们坐下聊聊。」舞衣亲切的牵着她的手,来到桌旁坐下。

「你刚到挽纱城,一切都还习惯吗?」她一面说着,一面替卿卿倒了碗热茶。

可茶才刚递过去,卿卿却突然脸色一白,捣住了嘴,奔到一旁去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舞衣连忙走过来,取了手绢,替鲫卿抆着额上冷汗。

「没大概是最近胃不太好恶」卿卿白着脸,抬首才开口,又是一阵恶心上涌,不由得再度转头干呕。

舞衣愣了一下,一个念头闪过心头。

「你这情况多久了?」她追问。

「半个月左右。」卿卿缓过气来,轻声说道。

舞衣心下有些明白,接着又问:「闻着食物的气味,就会不舒服吗?」

卿卿点头。「是的。」

「早上的时候呢?」她不死心的再确定。

「呃,想赖床。」卿卿脸儿微红。

糟了,嫂嫂会不会觉得她很懒?

「楚狂知道这件事吗?」舞衣眼儿瞪得老大,伸手覆住胸口,知道自个儿的猜测,肯定有十之八九跑不掉了。

「知道啊!方才用膳时,他还追问,我是不是黄瓜吃多了。」哥哥每次问她时,脸色都好苍白呢!

舞衣低笑一声,想起前不久,丈夫才吃过黄瓜的苦头。

「有什么不对吗?」卿卿好奇。

「没什么不对。」舞衣敛起笑容,认真的看着卿卿。〔只不过,我想」

「嫂嫂想什么?」卿卿问道,有些不安。

「你大概是怀有身孕了。」舞衣轻声说道。

卿卿闻言一呆,手儿一松,茶碗跌在桌上,香甜的热茶洒了一桌。

「小心别烫着了。」舞衣连忙说道,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收拾桌上翻倒的茶碗。

看卿卿的反应,这下子,十成十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