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一惊,今天这一觉可睡得够久了!
她立刻起身梳洗了一番,走了出去。
战天正好沐浴完,在两名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伴着夕阳微光,神清气爽更衬得他俊美不可方物。
「可饿了?」战天一看到她,露齿一笑。「来人,立刻给靳爷备膳,知道你肯定累了,我特要人不许吵你。」
靳永贞勾了下唇,坐了下来。一天一夜没吃束西,她是饿了,但是吃没几口就停了下来。
「东西不合口味?」战天在铜镜中看到了她的动作,不由说道:「我叫人再弄过。」
「不用。只是饱了。」她站起身,拿着剑靠着门扇,看着外头夕阳似血,万物尽染。
战天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你就是整日都闷着,所以心境总是不开。方员外的生辰宴在三日后,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这些年来,靳永贞跟着杂技团游走四方,但无论杂技团停在何处,都鲜少看她上街。
「有些累,不了。」靳永贞依然动也不动的看着夕阳,「哥哥若要出去,我吩咐六子和阿理跟着,哥哥记得戴上斗笠,凡事小心。」
战天闻言,不由叹了口气。
见她出神的看着窗外,他出神的看着她,当年她许诺过用五年的光阴守护着他,用五年来报他的救命之恩。转眼三年过去,他开始害怕五年之约到来的那日,原本的自信随时间经过而松动,难道他等不到她放下心头人的一天吗?
员外府的庭院里早就搭上了台子,今夜就是粉墨登场的日子。
准备着要上场,战天忙着打扮,原就俊美的长相在妆点之下更美上几分。看着靳永贞又开始出神,他实在担心,这几日她的心神不宁令他不安,偏偏她什么都不说。
「晚些时候再陪你说话。」在经过她身旁时,战天轻拍了下她的肩,打算今日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不然他心里难受。
靳永贞没答腔,心里明白,虽说是陪她说话,但往往都是战天说个不停,而她偶尔答腔个几句。
她拿着剑,走在他身后不远处。
方员外的庄子外满满的都是人,有些为一睹汉阳战天风采的人还爬了墙,员外家的下人就拿着扫把赶人,但赶了一边,另一边又有人冒出了头,根本赶不完。
庭院里已经搭上了台子,来给员外贺寿的宾客也早早就到了。
台上有团里的人正在表演高空走索,配着〈十面埋伏〉的紧凑曲调,突然一个转身,还是稳稳的踩在空中的细绳上,看得人惊呼连连,掌声四起。
众人看得欢欢乐乐,但突然曲调一变——〈恋花〉的曲调柔美悠扬,八名舞妓一同上场,动人的跳起羽舞,众人一见那八个美人,眼睛已经开始发直。
杂技团里的美人儿不少,尤其是能当上舞妓的,姿色容貌身段更不在话下,战天游走四方,结交权贵,偶尔为了权宜也会送上一个美人,不过以方员外的身分,纵使他再富有,看上了任何人,也不够格让战天送出半个人。
不过众人再惊叹,一身亮眼红绸的战公子现身时,时间彷佛瞬间停顿,安静无声。
战天舞步轻盈,风情万种如吹风杨柳,风姿绰约,虽是男子却生得妩媚,在八个舞妓的衬托下更显婀娜,眉目流转,颠倒众生。
突然雨卷黄绸似从天而降,八名舞妓一身紫衣优雅的围着战天,战天上前,拉着其中一条黄绸,一个优雅转身,整个人像是飞也似的转上了天。
每当战天一舞,总令靳永贞移不开眼,他美得如天仙下凡,纵使三年来看了无数次,但总身不由己的深陷在他的舞姿流转之中。
但今日她觉得有丝心神不宁,她收回放在战天身上的视线看向四周,想要找到那丝被人窥视的感觉从何而来。
一阵清风吹来,没看出任何异样,她敛下了眼,叹了口气,从见了温良玉之后,她就变得疑神疑鬼了起来。
那日听到怜儿和张公公交谈,他们是要回京,算算这个时候人都该进京了,自然不会出现在墨城。
她目光幽幽的看了眼场中艳光四射的战天,然后扫了一旁的护卫一眼,静静的退了开。
这是破天荒第一次,自她答应守护战天以来,在他还在台上献艺时离开。
墨城到京城不过三日,若快马加鞭一日便能到,在小院子里,靳永贞舞着手中的剑,三年了——她刻意不打听来自皇城的一切消息,就怕自己思念成灾。
时至今日才知这些年来的可笑,原来不过一眼就足以毁去她三年的冷静。纵在舞剑也找不到半刻的宁静,突然一抹红色的身影挡到她的面前,她下意识的一个抬手,挡住了对方的剑。
战天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稳稳的拿剑,面对她。
她不由一笑,看着他如水般的眸子。手中的剑一动,在月色之下跟战天过起招来。
还记得姊姊以前也会跟她一起练剑,只是这感觉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她在与战天的对战之中,找到近似过去的一丝快乐。
她的剑由下而上,轻轻一挑,以战天的能耐本可轻易闪过,但这次他却踉跄了下。
靳永贞的心一惊,立刻收剑,上前用身子稳住了他。
战天靠着她,对自己的失误也没恼,只是淡淡一笑。
「哥哥,你可是伤了?」她低头看着他的脚,方才注意到他移动的身形一滞。
「只是方才在台上扭了罢了。」战天低下头,目光倏地转黯,深深的看着她,手扶着她的腰,竟是不想放开。
「在台上扭了?」靳永贞目光疑惑的看着跟在身后的两个护卫。
「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分心了。无妨,不过小伤罢了。」
「哥哥为何分心?」靳永贞连忙扶他坐下,立刻派人去请团里的大夫。「怎么让自己伤了?」
战天没说话,如何告诉她,多年来他太过习惯一个转身、一个回眸都能见到她在他看得见的位置专注的看着他,而今日她却消失得无声无息,令他一时心惊失足。
「别着急,」战天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瞧我一身汗,先去沐浴,再请大夫来看也不冲。你且去梳洗一番,等我吃点东西。」
靳永贞也没有反驳,扶着他进了屋子里。
他的扭伤并不严重,却乐於被她服侍,享她的关心。
靳永贞回到自己的房里很快的梳洗了一番,一出房门,战天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大袖宽袍,一头青丝不扎不束,随风轻扬,带着一丝超然飘逸的坐在屋外的八角亭,大夫正在替战天的脚敷草药。
「文大夫,当家的伤如何?」靳永贞问。
「当家的伤无妨,只要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靳永贞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瞧你紧张的,」战天抬起手对靳永贞招了招,「来。陪哥哥吃点东西。」
靳永贞依言坐了下来,石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她不由眼睛一亮,团里的厨工们长进了,这么短的时间可以备上这一桌好菜。
「给!」战天亲自给她夹了块鸡肉。
靳永贞并不太饿,但看战天一脸热切,她也顺着他的意动筷,咬了一口,入口的熟悉味道令她的心神一震。
「这桌酒菜是玉王府的柳公子派人从翠玉轩送来的。」
玉王府?她的神情一滞,目光缓缓的看向桌上的酒菜,翠玉轩?她记得在皇城也有个翠玉轩,管事是柳若安,人称柳公子……
「怎么了?」战天见她的神情有异,连忙将筷子放下,握住了她的手,「没事吧?」
她抬头看着战天,一时之间无法言语,隐约觉得有事情不对劲,但慌乱之中又抓不到那有异之处。
「哥哥,今日宴后,我们还要在墨城待多久时候?」
「还要几日。先不论我的脚伤,就说多年未至墨城,有些故人邀宴,不得不去,」
战天看着靳永贞,「怎么?你急着走?」
这个问题靳永贞不知道怎么回答,曾经她一心想来到这里,一个虽不能相见,但是属於他的地方,可现在……她的思绪混乱,竟突然害怕了起来。
「若你想走,」战天的心一紧,「我们明日便走。」
「不。」她怎么也不能因为自己可笑的情绪而让战天误了正事,更别提他现在脚都伤了。
这一切全是自己吓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她抽回手,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吸了口气,找回一丝平静之后又放了下来,「哥哥想留几日便留几日。」
战天略微困惑的看着她,他正想说话,此时小院子外有声音传来,由远而近,是方员外热切的声音,还夹杂——
靳永贞震惊的抬起头,立刻起身。
「靳弟?」纵使在山贼面前,也从未见过靳永贞惊慌失措,怎么现在跟见鬼似的?
「哥哥,我身体不适。」靳永贞站起身,慌乱的退了开,但是还来不及进屋,看到熟悉的身影,她的脚步一个踉跄,只来得及闪到了一棵大树后。
战天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躲了起来。
「柳公子,请。」方员外一张圆脸笑得都快挤成颗肉球,「这便是名满天下的汉阳战天。战公子,柳公子想来会会你。」
柳公子姓柳名若安,这人战天识得,在墨城里头,柳公子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墨城是当今圣上第三子,太子嫡亲弟弟玉王爷的属地,虽离京城不过三天的路,但王爷却从未将这块小领地放在心上,据闻柳若安是天下闻名的翠玉轩的大掌柜,将酒楼打点得有声有色,这样的才能入了玉王爷的眼,竟将墨城交给了柳若安管,柳若安俨然成了墨城真正的主人,要不是柳若安身边总有美人相伴,天下人可能都要把他当成玉王爷的房里人。
此刻在柳若安身后不远处站了个男人,脸上挂着清浅笑容,双眼如墨玉熠熠生辉,直视着他不放。
虽不言不语,但一身满是雍容贵气,纵使美艳如战天,也对这人俊秀完美的脸孔微惊了下,此人身分定当不凡。他微低下头,眼底若有所思。
「方员外。」
「是。」方员外恭敬的弯着腰,墨城内外谁都想要攀上柳若安这高枝,偏偏替王爷守着墨城多年,柳若安却鲜少出来与城里的达官富贵来往,今日何其有幸,他竟主动来到方家庄,这说出去,面子都发亮了。
「退下。」
方员外愣了一下,今晚还打算好好的与柳若安套近乎,怎么就要他……退下?
「要你退下便退下。」柳若安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他身边的侍卫上前,直接挡在方员外的面前。
方员外看着眼前两个高大的侍卫,不太情愿的拖着步伐走了,明明就是他家,却像畜生似的被赶,虽然心中不平,但瞄了眼亭里的情况,今日柳若安带来的公子貌美惊人,与战天一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胖得都快见不着的双眼一瞄,心思一绕,不会是柳公子也被美男给迷昏了头,开始好男风起来?
方员外一走,四周一静,战天缓缓的一个拱手,「小的战天,见过两位公子。」
两位?柳若安忍不住扬唇一笑,瞄了一旁的温良玉一眼,闻出了一丝有趣的气息。
这个战天的眼力倒好,比眼高过顶的方员外懂得识人,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十有八九还把温良玉当成他的男宠。
温良玉双手背在身后,几个大步向前,不发一言的看着低垂着头的战天。
战天可以察觉头顶炽热的目光,没有说话,注意力全放在温良玉脚上那双干净且质料上好的紫绸鞋上。
「抬起头来。」
战天闻言,缓慢的抬头。
温良玉与他四目相接,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战公子果然绝色,也不负艳满天下之盛名。」
「谢公子。」战天何其敏感,听出了温良玉口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柳若安的身分特别,而能令他如此恭敬相待的人……他的眼底闪过了然,传言玉王爷游戏人间,放浪不羁,且生得男身女相,俊朗不凡,这人……是玉王爷?
温良玉的目光盯着桌上已饮了一半的酒杯,伸出手轻抚过杯缘,「战公子倒是好兴致,独自一人对月飮酒。」
「回公子,方才小的与舍弟在此对飮,但她身子不适,回房歇着了。」
「令弟这身子不适还来得真是巧。」
战天对温良玉字字句句隐含讥讽感到不悦,只是面上并未显现,毕竟他向来游历四方,今日相见,明日一别,或许便是后会无期,纵使玉王爷身分再尊贵,在他眼中,不过也是一个过客。
靳永贞看着亭里的情况,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决定趁着没被发现前再走远点,但是一个转头竟对上了墨寒那张永远不变的万年冰山脸。
看墨寒的样子,加上这次没有面纱,想必他是认出她了。她立刻用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要他不能声张。
墨寒对她挑了挑眉。
「你该知道我不能出现在王爷面前。」她双手合十做祈求状,压低声音,「我也没料到会在此遇上王爷,不算抗旨,真不算抗旨,你不要抓我,我求求你。」
看着靳永贞的样子,墨寒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瞧着她。
墨寒不说话,靳永贞就当墨寒已经跟她达成了协议,她也不敢探头再看,只想无声息的离开。
「王爷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墨寒冷冷丢下一句。「那周遭侍卫也没太大能耐。」
靳永贞的脚步一顿,缓缓的看着墨寒,敢情是在告诉她,她不算被发现?可以留在原地偷听偷看?
「若现在离开,一个不好,兴许会打草惊蛇。」
是啊!一个不好,不一定反而惊动了他。靳永贞想着墨寒的话,觉得实在是道理,决定不溜了,再躲回原位,悄悄的再次探出头。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温良玉的侧面。
「墨寒,你家王爷还真是越来越好看。」她喃喃说道。看着温良玉一派雍容的坐下来,「跟战天倒是旗鼓相当。」
跟战天旗鼓相当?墨寒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若让王爷知道自己跟战天在靳永贞眼中只打了个平手,肯定要气炸了。
战天见温良玉坐下,也请柳若安落坐,自己最后才坐了下来,要下人替贵客们斟上酒,然后叫来下人交代了几句。
「战天敬两位公子一杯。」战天端起酒杯,对温良玉和柳若安轻点了下头,一飮而尽。
「战公子好酒量。」柳若安微微一笑,关心的多问一句,「方才听闻战公子脚伤了,无碍吧?」
战天浅浅一笑,「无碍,休养几日便可,谢柳公了关心。」
「战公子可不能伤了分毫,不然可有不少人的心都碎了。」
「柳公子说笑了。」
战天可以察觉温良玉一双眼紧紧的锁在自己身上,他抬眼望了过去,就见温良玉嘴角媚勾,双眸依然灼灼逼视。
明明是个绝色,却令人不自觉打心底发寒,战天收回视线,抬起手轻撃掌。
掌声一落,战天方才派人安排好的乐师奏起了轻快的乐曲,杂技团里的八个舞妓鱼贯而入,她们个个舞艺绝伦,但最重要的是貌美如花,身材姣好。
能入战天的眼,又由战天亲手调教,这八个美人自然不是池中物,就见女子的身子随着乐声起舞,一身红色薄纱随着动作飘动,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天下男子少有不被迷惑。
「果然看到美人眼睛都直了。」注意到温良玉专注的看着艳妓,靳永贞的嘴一撇,她想了他三年,但看来他还是风流的过日子,没放她在心上过,「几个美人就可以让他失分寸。好险不是他当天子,若是他成了皇帝,将来北周肯定亡在他手上。」
「靳二小姐,慎言。」
竟忘了身后有个万年冰山墨寒,靳永贞不自在的动了动,不过随口多说了几句,怎么就一副她干了什么杀人勾当似的阴沉着脸。
怕被墨寒抓出去,所以靳永贞识趣的闭上了嘴,不过当她看到乐曲声一停,八位艳妓向前跪见,温良玉抱起其中一个美人时,她的眼睛都突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靳二小姐,声音大了。」
看着温良玉抱着美人,缓缓的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她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树后,还因为动作太快勾到了树根,狼狈的跌在地上,膝盖一痛,但她紧咬着牙,连呼痛都不敢。
「果然老天有眼,上天责罚。」墨寒的声音冷冷的在头顶上响起。
抚着自己的膝盖,没好气的看了墨寒一眼,她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若公子喜欢,不如这美人就送给公子。」在亭里的战天淡淡的开了口。
「多谢战公子盛情,只是这美人再美,也还入不了我的眼。」
战天没料到温良玉会拒绝,毕竟对方手中抱着的那个美人可是他精心调教了五年,那美貌就算不是举世无双,绝对也是人世少有的绝色。若不是因为对方的态度令他太过不安,他也不可能随意将美人送出,毕竟要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养出这样的一个艳妓。
「既然如此,」战天微敛下眼,「就不敢勉强公子。」
温良玉嘴角一扬,果然能闯出名号,战天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举手投足有着一股进退有度的不凡气势。对他的身分连开口问都不问一句,就把这难得一见、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养着的美人送他,十之八九已经猜到了他的来头。
「让她们退下吧。」温良玉柔声道,轻抚着怀中美人的脸颊,笑看美人低头、面上浮上一朵红晕,「美人们该是累了一天,早点歇息。」
看他那副样子,俨然就是怜香惜玉的多情种,靳永贞有些闷闷不乐,印像中,温良玉对美人都好,独独对她不好,也对——在温良玉的眼中,她应该称不上是个美人。
「这些美人美则美矣,」温良玉目光直视着战天,「可惜都不及战公子面如冠玉。」
战天嘴角含笑,但眼神已透凉意。
「这声可惜说得早了,」一旁的柳若安手一抬,下人就捧了个木箱t前,「这世间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各有其因,各有其缘,缘深则聚,缘浅则散,今日能在此聚首便是缘深,」他将木箱打开,里头满满的元宝,「战公子难得到墨城一趟,不如多待些时日,过王府做客如何?」
这么大手笔,就连见多识广的战天都忍不住微扬了下眉,世人都说玉王爷风流,爱尽世间美女与美男,为心中所喜,不惜一掷千金,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假,竟然花万两银子只为留住他……
「久闻战公子绝代风华,」温良玉的唇诱人一勾,「还请战公子赏脸。」
白花花的银子谁人不爱,偏偏战天听闻太多玉王爷的荒唐事,只怕今日若点头进了王府,与他扯上关系,从今而后自己就要被当成是玉王爷的人了。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他是北周的皇子,而他是个北晋的亡国奴,他不想也不愿跟他扯上关系。
「战天谢过两位公子厚爱,恕难从命。」
他拒绝的话说完,四周陷入一片窒人的寂静。
温良玉的食指轻敲着桌面,这个熟悉的动作令靳永贞晃神了下,这么多年后才发现,他思索时总下意识的如此,但其实他未必真在思索,更多时候只是想给人一股压迫之感。
侍卫将手中装着元宝的木箱放下,又从后方下人手中接过另一个,打开来后一样是一箱元宝。
这是摆明了要逼着他点头,战天这次连瞄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依然重复同一句话。
「恕难从命。」
「理由。」
战天无法将心头所想如实以告,只说了句,「战天不好男风。」
温良玉的手指一停,眼底闪过一丝严厉,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好一个不好男风,」一个挥袖起身,「三日,本王就给战公子三日,地牢或是玉王府,就随战公子选吧!」
直接摆开了王爷的身分,这不摆明了要挟?靳永贞瞪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转头看着墨寒,「他看上了战天是吗?」
墨寒闻言,差点要吐血。三年过去,这个靳家二小姐的脑子怎么还是不长进?
实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靳永贞坐不住的在战天的房里绕来绕去。
战天原对温良玉的作为有怒,但看着靳永贞的样子,他一时忘了自己的怒气,反而惊奇的看着她苦恼的样子。
终於,他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靳永贞,「靳弟,别转了。我头都给转晕了。」
靳永贞停下脚,她想冷静下来,但胸口却翻腾得厉害。「哥哥如此艳色,难怪遭人觊觎。」
听到靳永贞的话,战天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为我担忧。别怕,纵使他是王爷也不能为所欲为,大不了我们连夜走了便是。」
「走?」战天实在太不了解温良玉了,靳永贞叹道:「你想走,他未必放人。这世上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他从不知放手。」
听出靳永贞语气中的熟稔,战天的脸色微变,「你识得玉王爷?」
靳永贞的心一突,正色说道:「自然不识。只是皇室之人,养尊处优惯了,霸道无礼也是可想而知。」
战天并没有被她三言两语给骗住,脑中想起了玉王爷的所做所为,又看向靳永贞显而易见的心神不宁。
久久,他懒懒的一笑,「明日我上玉王府一趟,求求玉王爷,请他高抬贵手。至於你,你就在员外府里歇着,不用随我。」
现在似乎也只剩这个法子,她虽不该让战天自己去见温良玉,但她更不能出现在温良玉的面前才对……
战天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她勉为其难的一笑,看着战天细致的五官,脑中突然跳出温良玉那张笑得妖孽的脸。
她苦恼的用力闭了下眼,突然拿剑而起,跑了出去。
看着在屋外练剑的靳永货,战天的眼神若有所思,这些□子以来他已太习惯有她陪伴,接下来的旅程里他少了谁都行,就是不能少了她。
当年查到她在京城与温良玉之间的恩怨不少,还以为她心头该是厌恶这个风流王爷,没料到——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或许她心中人根本不是与她有过婚约的未婚夫婿,而是——温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