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的强势侵犯,让她足足有两天下不了炕。
殷无忧知道自己惹他生了好大的气,但她只是不服气,为什么他对她总是有成见,为什么她说的明明就是实话,他却不肯相信?
「娘娘,牙忽银汗王说他要离开京城,希望能够在离去之前,见皇后娘娘最后一面。」
听到随婢的禀报,殷无忧坚决地摇头,「不,我不见他,派人去回话,就说我现在已经是皇帝的女人,除了皇帝以外的男人,都没有私下相见的权利,就算我们曾经是要好的朋友也是一样。」
「汗王好像早就知道娘娘不会见他,他请娘娘能否送他一样贴身的东西,就当做是临别的礼物。」
「我能给他什么呢?我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赐予的……」殷无忧轻叹了声,取出一条子绢。「就给他这条手绢吧!这是我唯一能给的,转告我的话,就说我当他牙忽银还是朋友,请他放过北方边界的百姓,不要再派兵侵扰边界,或许双方化敌为友之后,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闲来无事,殷无忧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照顾她的药苗,她知道如果能够成功种出百瑞,将对中原的军队有很大的帮助。
她拿着书册记录着药草的生长状况,听她在江南行医的舅舅说,就算是同一种药草,是否得到良好的照顾将会影响品质,就连药性都有分等级。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走了过来,在主子身边说道:「娘娘,皇上要你立刻到大殿去。」
「到大殿去?传旨的人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没说,听说皇上的脸色很凝重,看起来好像在生气。」
闻言,殷无忧心里觉得古怪,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随即笑自己多心了,把书册交给女婢之后,随着传旨的人前往大殿。
一进大殿,殷无忧看着炎焰手里拧着她送给牙忽银的手绢,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那个东西怎么会到他手上?!
炎焰神情严峻地走近她,将手绢拿到她的面前,「皇后,你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吗?」
「是我的手绢。」她平静地回答。
「只是一条手绢,不是你跟他之间订情的信物吗?」他的语气尖锐而且刻薄,妒火正无情地啃噬着他的心口。
她摇了摇头,「不,这只是一个我送他的纪念,纪念我们曾经是朋友,从今以后不可能再见的一份薄礼。」
「是吗?朕还以为终於逮到你们殷家叛国的事证,说!这是你与他之间交换的信物吗?你们要交换什么?交换足以打倒朕的军情秘密吗?」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爹没有叛国,当年是朝廷派他出使西域,是你赋予他使臣身分的!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相信他才对!」
「你的意思是在怪朕多疑罗?」
「我没说,但你自己心知肚明。」
他冷哼了声,「你现在打算把罪名推到朕身上吗?你身为朕的皇后,行为却不知检点,竟还不知罪?」
「我没有!」她大声地反驳。
关於自己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多想,一直以来,她只想着要当他的皇后,讨他欢心而已啊!
「那你为什么要送给牙忽银手绢?!」他猛然擒住她窍细的手腕,恶狠狠地眯细黑眸,「你凭什么给他?你的一切,包括每一根头发,都属於朕,明白吗?你的一切都是朕的!」
闻言,殷无忧抬起美眸,怔愣地看着他,她的手腕被他握得好紧、好疼,但她出不了声喊疼,心里就像有几千万根针在锥刺一样。
「因为我是你的,所以连最后一点自尊,都不允许拥有吗?」她柔嫩的嗓音有些破碎。
「你在说什么?」这次换他有些怔愣。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如果,我注定是个人质,那我宁可当个被囚在天宁里的阶下囚,而不是一个连思想都要被控制的皇后,我不要当一个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怀疑猜忌的皇后!」她大声朝他吼道。
她受够了,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了了!
「你不要朕给你的恩宠?」
「这不是恩宠,是你的手段!」
「注意你的言行,殷无忧,朕随时都可以拿你治罪。」他硬声说道,别开黑眸不看她。
「在你的眼中,我本来就有罪!」她忍住了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地说:「看着我,你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是不是你也心虚了?是不是你明白自己到底让我当了一个如此不堪的皇后?」
「退下!朕现在不想见到你。」他无情地甩开她窍细的手腕。
她猛地冲上前去,不容许他对她视而不见,「废了我!既然你对我有所怀疑,那就废了我,我不要戴着一顶扣上不忠贞的后冠继续过日子!」
「你以为朕不敢废你吗?」他淩厉地瞪了她一眼。
「对,你不敢,因为你心虚,你怕承认册立我为后只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手段!」
「殷无忧!」炎焰怒喝,她的话激起了他内心的怒气。
他怎么还容得了她呢?她在他面前从不乖顺,只懂得违逆他、对抗他!对於这一点,他再也忍无可忍!
「我等着呢!你还要我等多久,才能等到你开口要废我呢?」她无畏於他的怒气,美眸勇敢地迎视他。
「你、不、需、要、等。朕现在就下令废了你的后位,如何?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炎焰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冷硬道。
一瞬间,殷无忧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狠狠一击,她需要很用力,才能将梗在喉头的气给接续起来。
她没听错吧?!
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他一声令下,几个字就毁了她?
自始至终,她的痛苦……原来只要这几个字就可以解开吗?
「怎么?」他反过来一步步逼近她,「看你的样子似乎大受打击,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朕如你所愿,另外再赐给你一处新的住所,从朕即位以来,那个地方就不曾有人进去住过,你就进去当第一个吧!」
「那个地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殷无忧咬着嫩唇问道。
「冷宫。」轻浅的两个字从他的唇间进出,「你不是觉得你这个皇后当得比天牢里的阶下囚更不如吗?那朕就给你一个跟天牢差不多的地方,如何?你满意朕的安排吗?」
「我……」她轻启朱唇,发现自己的声音出不来。
她应该说些话,但,她能说什么?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是一国之君,是无所不能的,她还能说什么?他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决定了她必须在冷宫里度过余生的命运。
一瞬间,她替自己感到不值!
「皇后,对於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冷淡地问,深邃的瞳眸彷佛有一丝期待,期待她就像往昔一样反驳他。
「没有。」她摇头微笑,笑中透出一丝苦涩。
如果,当他的皇后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那么,被他贬入冷宫,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扬在柔唇畔的微笑让炎焰觉得刺眼极了,「难道,你对朕所做的决定也没有意见吗?」
「臣妾不敢违抗皇令,只能心悦诚服地接受。」她柔顺地低头,没看见他脸色一沉,对她的柔顺感到恼怒。
什么叫做心悦诚服地接受?!为什么?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意见的她,却在这个时候乖顺得像一只绵羊般!
「很好,来人!」炎焰绽开一抹冷笑,沉声命令道:「脱去她皇后的冠服,贬入冷宫!」
起初,宫人们对於这命令还存有一丝冲疑,最后是在总管大人的催促之下行动,三、五个人一起上前摘除殷无忧身上的衣袍。
她静静地闭上双眸,任由宫人剥去她身上华丽的冠服,紧紧地闭上苍白的唇瓣,对於内心所受到的屈辱与不堪都只能无言地忍受下来。
在她的心里,想到的是他与她行大礼那天,侍女们小心翼翼地为她穿戴上凤袍后冠,深恐有一丝毫的怠慢。
此刻,他们却像是怕被炎焰责怪般,尽所能够地迅速褪去她身上这袭华眼,彷佛这身荣贵从来不属於她,只是由她暂时取用,如今必须奉还。
她不是留恋啊!只是心里觉得无限悲凉,殷无忧缓缓地睁开噙着泪水的美眸,望着她那高坐在上位的夫君。
他回望着她的眼光,异乎寻常的冰冷,教她的心房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