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相望,谁也没有开口,倒是警察先生说话了──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超速了?」
「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的当下,房蓝道多加了一句话:「她的罚单,算我的。」
她仍不可置信地睇着他。
雨突然越下越大,她脸上的粧一点一点地花了……
他笑了,笑得很诡诞。
***
等到警车一走后,诸葛妮萩不顾形象地叫道:「你发什么神经跟踪我?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坏人!我、我──真的──」她的声音夹着惹人爱怜的沙哑。
他不由分说就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嘘!嘘!别叫、别哭。」
「你讨厌啦!你可恶啦!你坏人啦!你是歹徒啦!这些天我快被你这个疯子逼疯了!干嘛没事跟踪我?跟踪人好玩吗?」也不知是他的胸膛厚实而温暖,还是她这些天真的被那个疯子吓坏了,总之,她真的哭了。
雨水合着泪水的花脸更加的花了。
「我没有一直跟踪你,这是我第一次『跟踪』你!如果这叫作跟踪的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你──」她轻轻地离开他的怀抱,看着那串再熟悉不过的钥匙。「你──怎么会有──」
「你忘在录音室。」
「我──你、你──去了录音室?!」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同样被雨水淋湿的房蓝道,虽然落拓却要命的英俊,她一时忘了该怎么骂这个不守信用的男人!
「是的,雨夜小姐。」他朝她露出难得的笑容,那笑容还带着三分宠溺。
「雨夜?你──知道?!」她再次惊愕。
「是的,我知道你就是雨夜。」
「该死!」她有些气恼地低咒。
「这么说太严重了吧。」他并未因为这句话动怒。也许是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打动,所以,即使她做出「逾越」之事,他仍容许她放肆。
「你──忘了合约,你、你──」
「我没忘,但是我想看一看是什么人将爱新觉罗的诉求这么深刻地表现出来,我只是单纯地想见见这个神秘的女人,但没想到她是你,油漆小姐。」
油漆──
啊!糟糕!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死了!
她连忙摸了一下脸颊──完了、完了!这下子她脸上的粧一定卸得「一塌糊涂」,人不成人、鬼不成鬼……
老天!
她突地转身就走,「算我倒楣。」
他却一把拉住了她,「我可以赔偿。」
「赔偿?赔偿什么?你怎么变回完全不知雨夜是谁之前的记忆?除非拿块大石头砸在你的脑袋瓜子上,让你从此失去记忆,我就可以重新开始。」
「这不是个有智慧的主意。」他调侃道。
天空的雨突然小了……
「算了、算了,遇见你就算本姑娘倒楣,别再拉拉扯扯了。」她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他却不松手,「在美国,还没有一个女人会说遇见我是倒楣的事,你是第一个。」
「那是我有智慧。」她回了他一句。
「哈!」他却笑了,那笑容里似乎还带了那么点不以为然。
「房大爷,你就放开手吧,这么拉拉扯扯不太好看吧。」
「这里是州际公路,谁会管两个喜欢淋雨的人在路肩拉扯什么。」
「你──你真歪理一大堆!你不累,我累了,放开我。音乐带我已经替贵公司弄妥了,从此,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她急於逃脱他的钳制,实在是怕极了自己露了馅。
「谁说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打算请你继续为我们公司作词、作曲。」他说得理所当然。
「找我的经纪人吧!」她连声推托。
「我只找你。」
「你──真是霸道!」
「我不否认。」
「我收费可是很高的。」她威胁他。
「即使是天价,只要品质好,我不在乎。但是,你若同意后,就不能为其他同质商品代言。」
「这──」她的经纪人身份,连忙跳了出来。
「机会稍纵即逝,你该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吧?」他打蛇随棍上地补充道。
「好吧。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她暗暗吁了口气。
「还不行。」话落,就将她一直拉到他的轿车旁边。
「你干嘛啦?!」她惊叫,双脚还直蹬。
「上车!」他已经拉开车门。
「干什么?」她显得有些惊恐。
「不会吃了你。」他索性将她塞进他的前座座位,而他也快步走进驾驶座。
「你到底要做什么?」在这干净又宽敞的空间中,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我不想再淋雨了。」他只说了一半的真话。
「可是,你的车子不就湿了。」她看着他们一身的湿衣衫。
「人应该比车重要。」
「那──我可以回到我的车里,为什么要上你的车?」这个人真怪,她还是弄不清他的意图。
他迅速抽了几张面纸,就钳住她的下巴,开始抆起她的脸。
「你──干──嘛──啦!」她死命挣扎。
他却不让步,「我只是想将这张油漆脸抆干净。」他终於说出他的目的。
「你──我──我可以自己抆──你放手啦!」她还是试图挣脱出他的钳制,哪里知道这个男人一蛮横起来,十只河马都拉不开。
「别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这张大花脸待会儿没有几道瘀青。」他半真半假的威胁,脸上的坚持半点没变。
「你──」轻喟之后,她只好妥协。这个男人──真是霸道!
只是这一会儿,她的真面目……怕是真要露馅了!
陡地,他松开双手,双眼高深莫测。
因为,房蓝道看见了一张──「不可思议」的柔嫩小脸。
没有那厚厚的「油漆」,这个小女人完全变了个样儿!
清丽、柔嫩,而且娇俏的像个精灵,又掺揉着傃黠与狡诈,这是很矛盾的组合,偏又那么和谐地出现在她的脸上。
他不禁有些好奇,是什么因素让她要画那么浓的粧?
哪个女人不爱娇、不爱俏,她为什么偏偏要丑化自己?
诸葛妮萩一见他那打探的眼神,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这会儿完完全全地露馅了!
唉!
她也不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原形毕露」──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这下子,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与她拥有「亲密关系」的「雇主」兼「债主」了。
他蓦然勾起她的下颚,低语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没了。」她连忙转过头,不敢迎视他。
他却勾回她的香腮,想也不想就低下头覆上她的唇……
「嗯──」她惊骇得不知所措,双手不断地推着他的胸膛。
他却一吻上瘾!
她的唇超乎他想像的甜美,仿佛在哪儿吻过这片未经他采撷的唇畔……那唇就像浸了酒般,勾人欲醉,令他情不自禁。
他一再地在她的嘴里尝着酒汁,逗弄着她的舌尖,然后双手滑下她的双肩,抚搓着她湿透了的背脊,这湿凉,忽然唤醒他迷散的理智,他只好不舍地放开她。
「我送你一程,衣服湿了很容易感冒的。」
她仍旧没有从刚才的激情中苏醒过来。
房蓝道这时已打开车内的暖气,重新将座车驶出路肩……
「你住在哪里?」他冷静地问,就像之前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
「什──么?」她还是没有回神。
「你住在哪里?」他又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座车内突然传来她的反抗声,「送我回到我的车那里!送我回到我的车那里!」
然而,他的车继续前行,似乎没有回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