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她一把抱住老父,声音有些沙哑,身子还不禁打着冷颤。
「你怎么了?」难道他担心的事──发生了?!
「我──又被人跟踪了!」她又怒又喘地说,却略过她和房蓝道一起经历的事。
「有这事?」闻言,他反而松了口气,原本他怕是更大的危险呢。
「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用长图钉洒在他行经的车道上,我相信他的车胎准完蛋了!所以,我才可以全身而退。」她有些自负地说。
「还好加州警察没看见,否则铁定给你几张罚单。」他既心疼,又不忍太过苛责她。
「谁教他一直跟踪我!」
「一直?」难道这个人也是丫头的劫难?
他开始掐指算了起来……眉心顿时蹙了起来!
糟了!此事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与险恶。
难不成自己真的看错了人?!
为了丫头的安全着想,看来他得事先为她做些预防工作才成!毕竟他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
「丫头,最近少和你大师兄走得太近。」诸葛复忧心忡忡的说道。
「为什么?」诸葛妮萩不解的问道。
诸葛复只是摇头叹气地说:「天机不可泄漏啊……」
诸葛复深知天意不可违,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小心为上、事先预防,将灾难降至最低……
***
次日。
白日的中国城,没了霓虹灯与吆喝声,显得有点慵懒。
只有几家早早就开门做生意的店面勉强瞧得出它的生气。
其中一家早开门的店,就是诸葛复的中药堂。
这时,门外来了一位颇长俊挺,风韵不凡的不速之客!他正是神清气爽的房蓝道。
他无所惧地往前行,直到走至问诊的柜台前方才开口,「请问诸葛复先生在吗?」
而他身后的罗伊还拎着两个精致的礼盒。
诸葛萧仁就是见不惯房蓝道那股别於众人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自负、自傲,反正他就是瞧他不顺眼,於是矜淡地说:「他不在。」
「那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会回家?」房蓝道同样也不喜欢这个人。
这个人的双眼太细、唇过薄,就一般人所知的面相看来,这种人气量小。虽然,他不曾认真看待命理之学,但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仍可以分辨出人的优劣及特性。
所谓识人也就是经验的累积。他相信命相学也是采集各种数据,而归类出的另类科学。
眼前这个男子第一次与他见面,就显得不友善,再次会面,又以这种冷淡的态度待客,可见这人不是擅於记仇,就是脾气阴晴不定。
他可不怕这种阴阳怪气之辈,而他要知道的事也一定要知道!
诸葛萧仁看着房蓝道不退让的双瞳,仍收紧口风,「我不清楚。」
「如果有人来找诸葛复就诊,你也是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态度?」房蓝道有些光火,但口气仍旧森冷。
「晨间门诊是由我诸葛萧仁问诊,不知房先生哪儿不舒服?」他亦冰冷地问道。
「我还不知你也懂岐黄之术,看来这间小小的诸葛八卦堂,真的是卧虎藏龙。」房蓝道冷眼瞧着他。
「房先生今儿个是看病,还是打算勘风水?」他又问。
「都不是。」
「都不是,就恕小店无法帮忙。请──」诸葛萧仁已从柜台内走出来,准备送客。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待客的东家。」房蓝道反讽着他。
「先生既不看病,也不拿药,更不勘风水,而我对你又算不上熟稔,怎么说我待客不周?」
「好一张利嘴。难不成诸葛八卦堂是因为你这个利嘴而声名远播的!」房蓝道冷斥道。
「你──」诸葛萧仁终於被激怒。
「不得无礼,萧仁。」一道严峻中带着浑厚的声音蓦地传来。
他二人立即转过身子朝门外看去──
正牌的诸葛复身着一袭白衣黑裤的唐装,大步跨进诸葛八卦堂。
诸葛萧仁一见多日未见的师父回到店里,既惊又有几分忌惮,正准备出声招呼时,诸葛复却大手一挥,不准他开口。
他只好噤声,退到一边。
诸葛复见着房蓝道,先前的严峻已为微笑所取代。「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诸葛先生?!」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工作!」他一时不知这个「诸葛先生」和昨天救他一命的「诸葛复」,到底有什么关系。
诸葛复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着身后的诸葛萧仁令道:「来者是客,去湖壶上好的茶。」继而又转向房蓝道:「还是您喜欢咖啡?」
「客随主便,不麻烦。」房蓝道答得随意。
「去沏茶吧。」他再次令道。
「是的。」诸葛萧仁已不见先前的无礼与傲慢。
「请问,您与诸葛复先生是什么关系?」房蓝道被他请到藤椅落坐之后,好奇地问道。
「诸葛复?」他眉一挑、眼一转,倏地想到昨夜回到家中还是一身道袍打扮的女儿,忽然像明白什么似地,「她啊……呵呵!」诸葛复笑了,仍然没有回答他的疑惑。
「你找她有事?」他意味深长地睇着这个俊美无俦的房蓝道。
「算是吧。」他喜欢眼前这个诸葛先生,但在弄不清楚此人底细的情况下,他不想说太多额外话。
「那房先生今天恐怕要失望了。」
「怎么说?」他总觉得这个中年人深不可测。
「她算是病了吧。」他据实以告。
今天,他替丫头把过脉,这孩子受了点风寒,而且体内肝血虚,所以一早起来就直喊累与头疼,他让她服了一副药,强令她休息,自个儿先来药堂看看,谁知,却见到萧仁对房蓝道的敌意甚深。
「他病了?」房蓝道惊诧道。
「嗯,她是真病了。我和她是很亲的亲戚,如果你不见怪,可以告诉我,你找她有何贵干,我定当在她康复之后,立即将你所托之事,照实转告。」他神色自若地说道。
「其实,我是专程来谢谢诸葛复先生的救命之恩。罗伊,将薄礼送上。」他命令身后的司机将礼盒交到眼前的诸葛复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诸葛复将礼盒放到桌上。
「昨天,我在新屋落成的会场突然昏倒,诸葛先生及时赶到,据我四位好友宣称,他以针灸等方式让我恢复意识,而且今早我的精神特别好,似乎连前些天的头晕目眩,甚至产生幻象的症状都一一除尽。所以,我特备薄礼一份,登门致谢。」
「你说你头晕目眩,而且产生幻象──这个现象有多久的时间?」诸葛复神色一敛,不再轻松自若。
「大约一个星期吧。」他回忆道。
「这中间,你可有吃、喝酒精类的东西?」他问得仔细,因为房蓝道这「病」不像是一般的病。
「嗯……就在昏倒之前,我喝了公司为新屋落成所准备的鸡尾酒。听我的好友说,我喝完那杯酒之后,就完全失去知觉。」
诸葛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难怪他今早为妮萩把脉,发现她的脉象有异!看来房蓝道怕是中了七仙醉,而丫头救了他!以自己为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救了他。
难不成,他──就是丫头的红鸾贵人?
「我可以冒睐的请教房先生的生辰八字吗?」诸葛复有礼的问。
房蓝道立刻回答:「一九七四年,正月十九日,亥时。」
诸葛复闻言后,绷紧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似笑非笑地说:「这礼她该收下、该收下。」
「诸葛先生,不知你的大名,我该如何称呼?」房蓝道总觉这人话中有话,而且句句尽藏玄机。
他仿佛是遗世独立的高人,若救他的诸葛复真的实至名归,眼前这人怕是更在他之上。
诸葛复又笑了。
这小子和「他们」必然结缘啦。
「诸葛青云。青山白云,青云。」他道出自己的字号。若不是熟识之人,不会晓得他的字号。他就是刻意不以真实姓名相告,因为他和丫头结的「缘」,得由他们自行解决。
除非,危及丫头的安全,否则,他不会点破这中间的干系。
他想他是喜欢这个个性内敛、却不失礼的大男孩,尽管他因病让丫头作了药引。
对一个父亲而言,他是该责备房蓝道的「欺女之行」!
但只怕,这是那丫头心甘情愿的。
只是,这看似精明的房蓝道,能否明了她的心?!
药毒让房蓝道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就算他有心为女儿「提点」一下,也只怕显得多此一举,反而让丫头难堪。
随她去吧!
是她的,任凭山转路回,还是她的!
这时,茶水送来了。
他慢条斯理地递给房蓝道一杯上好的茶,「喝粗茶,胜过好酒。记住,你的病刚好,尽量少碰酒精类的饮料。」
「先生也精医术?」他吃了口茶。这茶,真香。
「不精,只知一二。」他放下了茶杯,谈笑自若。
房蓝道这次更加肯定,此人的功力绝对在诸葛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