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会?”
“真的不会。”
“你抬抬头,”他指着她头顶不远处的一根房梁道:“看见那根木梁了么?”
“看见了。”
“你若溜了,我就吊死在那里。”
他抛下这句话,转动轮椅走了。
慕容无风的屋子雅洁可喜,一如他的人。她身旁远处一个不显眼的矮几上,放着几卷书,紫檀木笔架子上的几枝笔,虽常用,也洗得发白。
桌子永远抆得一尘不染。床上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就算是一个女孩子的闺房里的被子,大约也没有他叠得规矩,叠得讲究。
这屋子虽不大,一趟打扫下来,他只怕也要大汗淋漓。
她不禁笑了。这人是怎么了?明明行动不方便,偏还要花时间做这些琐碎的家务。
殊不知为了坚持自己的洁癖,慕容无风是从来不怕麻烦的。
他又生怕别人以为自己不能料理自己,愈发做得更多。
你若说他累,他偏要说自己喜欢,那是勤快。
总之,他就是有点和自已过不去。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慕容无风已然端着个托盘进来了,将早餐放到床边的矮几上。
她很少看见他笑。他就算是很高兴,也很少笑。但他的心情,荷衣却可以立即嗅出来。
“趁热吃罢。”他扶着她坐了起来,还在她的腰后垫了两个枕头。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享受着这一生中难得的温馨早餐。
那奶茶泛着浓香,胡饼已切成小块,又松又脆。
他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好吃么?”过了一会儿,她将盘子上的东西席卷一空,他才问道。
“撑死啦。”她笑。
“荷衣,我错了。”他忽然抱住了她,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
“这孩子……无论……无论是什么样子,他将来都会找到自己的快乐。”
“无风……你别吓我。方才洗澡的时候你老摸我的脉。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脸刷地一下变白了:“他在肚子里很乖,动……动得也不多。”
“是个女孩。”他轻轻地道:“你别担心。”
她忽然手脚发凉,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她生下来,会……么?”她战战兢兢地问道。
“不会。”他笑了笑,柔声地安慰道:“她会很健康的。”
其实他心里连一点把握也没有。孩子只有生出来才会看得出来。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想了想,怕勾起他的心事,便道:“无论如何,她至少还是活的。”说罢,便又喜滋滋地掏出包袱里自己跟隔壁大娘学着做的几件小衣服,道:“你看,给她穿的,好不好看?”
那衣裳很小,一针一线却缝得极其认真,总算是左边和右边的袖子没有装反。但针线又细又密,显然比那“蟑螂”算是进步得多了。
然后她又掏出两双只有手掌一半那么大的小鞋子和小袜子,得意地道:“还有这个,也是我做的。”
他看着看着,忽觉头一阵一阵地发昏。
“你怎么啦?”她连忙扶住他。
“没事。”他道,心却无端地砰砰乱跳。
“药在这儿。”她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递给他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