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听完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梗着脖子冲出房间指着在听京剧的老妈是一通大骂!辉煌妈被骂得莫名奇妙,待她反应过来时,辉煌已经骂得气也喘不上来了。一旁的小兽看她气得气也喘不上来,脸都惊绿了。一边顺着气一边怨怼地看了眼丈母娘。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她瞪着眼睛下通谍,「妈,你帮谁都可以。你把钱扔水里去也可以,但是要帮这种人,除非我死!」饿滴神呐,老妈这么包子,她怎么敢把钱交给她啊!
辉煌妈的脸都青了,心下也知道自己做事的确不妥当,於是赶紧安抚了一番,并保证不理会那家子事。她才算是平静下来,云淡风清。
当夜,辉煌睡到一半觉着被单湿湿的。她翻起来,打开了灯,脸红了。扯了扯小兽,「老公,我尿床了。」
小兽揉着眼抱了她一下,拍拍背,「没事,我换床单去。」还没待他拿出床单抖开,便听见辉煌又是一阵惊呼,「老公,我好象又尿床了。」
「没事,床单还没……」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朦胧的睡眼一下睁大,睡意全无,声音开始发抖,「辉……辉煌。」
他慢慢直近看了看,暴出一声惊叫,然后连滚带爬地找丈母娘,「妈妈,妈妈!辉,辉,辉煌她,她她破水了!」
辉煌妈这下几乎也是滚着从房间里出来,确定女儿确实如女婿说的是破水后,马上冷静地指挥起女婿,「去医院,马上!」
不消十分锺收拾好东西,小兽抱起一头雾水的辉煌,紧张万状地安慰,「没事的辉煌,没事的。医院很近,你别怕。」
「没事你干嘛哭呢?」她抬手摸他的脸,「别哭,我说我没事……」
他想过很多次,他的孩子出生时是什么样的情景。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产妇哭天号地地要杀人一般的情景。
他从来没有这么迷茫,站在医院的走道上,全身都没有了知觉。
即使是深夜,即使走道上依然有很多人,他却还是恐惧着,在医生确定生产方案后,她被推进了通道的一头。冰冷的门反着银白的光,重重地关上。他就开始在地狱里受着刑。
目光呆滞,手脚冰冷。
不知道站了多久,辉煌妈拍拍他的背,轻声道,「海吟,出来了!看看你儿子。」他这才被从地狱里拉了出来。
「七斤八,母子平安。」
他顿时如遇春日艳阳,全身沐浴着温煦的光。
少顷,眼泪刷地下来了。
面前的小推车上,五彩的小包里,包着个干巴巴,皱呼呼地折腾死你不偿命星人。
他头发湿润,皮肤黄黄的,脸很难看,皱在一起,皮肤像是在水里泡久了一样,有一种粘腻的感觉。眉毛少少地拢起,像是很不满意。眼睛半合半张,乌黑的眼珠子慢慢地这里溜一下,再缓缓地那边溜一下,慢动作般。鼻子上有着几个小小的白点,嘴巴吸着吸着便打了个呵欠,抿上时干扁扁地塌下一块。
从被角露出一边的小手掌,小手指慢慢地轻轻蜷动,像是要抓住些什么。他慢慢地递过去手,极轻地碰触了一下那窍细得不可思议的小手指。极柔嫩的触感,又带着微微的湿意。他伏下身,慢慢地靠近小宝宝,又怕太近了,自己的呼吸会惊扰到他。於是悬在半空中,虽然俯首,表情却虔诚至极。
这辆不锈钢制的冰冷小推车上,有着这世界上最脆弱最温柔的小生命。独一无二的,他和他心爱的小辉煌的生命结晶。现在正柔软地躺在里面,宣告他已为人父。
他闻到了孩子身上浓重的味道,夹着淡淡的血腥味。心脏一下子纠结起来,紧张得抽痛,可又挥不去初为人父的喜悦。
他试着拔弄着儿子细小的手指,在柔和的灯光下,他注意到宝宝的手指甲近乎透明。那样的脆弱,可这样脆弱的小宝宝带给他的却是无比的心潮澎湃。他想尝试着让他握住自己的手指。
可小宝宝很固执,小拳头攥得紧紧地,似乎很不赏脸。
辉煌妈看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便说「孩子生下来多是拳头握紧的,像是要带些什么到世上来。」
他的手轻轻地包住儿子的,就像之前无数次包住她的手一样,永远都不放开……
父子初见面的喜悦过后,他的心思又回到刚推回病房的老婆身上。辉煌被推回病房时还处於昏迷状态,小宝宝这时被罩上很酷的黑眼罩放在紫外线箱子里去黄疸。
他的一左一右,一边是娇妻,一边是爱子。心头百种滋味杂陈,淘洗沥尽只余满足。心房里像塞满柔软的酒浸棉花糖一样,甜蜜得几乎能醉死过去。
他的手紧紧地缠住她的,汗湿的手心相对,声音兴奋而颤抖,
「辉煌,我们当爸爸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