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你们说咱家岁岁是不是很贴心,是不是最好的崽子竟然还知道保护姨姨,我可太感动了”
回到大队, 等到晚上尤年年几人都回家以后,尤余余就兴冲冲一脸感动地和他们说起了白天的事情
其实都不用听岁岁细说,看到杨俊风几人的时候, 尤余余就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
这些个人平日背后没少说她的坏话, 这次她谈成功的单子本来也是杨俊风负责的,他没成功才让尤余余去收尾,光是想想, 都能知道这些人在背后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再说了, 自家小崽子自家知道, 因着眼泪过敏, 她家小崽子还真不是喜欢哭的小崽子,真被欺负了也就是眼泪汪汪委屈巴巴抱着人呜呜憋着哭, 哪里有扯着嗓子嚎的
不过这也不妨碍尤余余找正当借口去收拾这些个狗东西,平日胡言乱语就算了, 当着小崽子还没个把门的, 尤余余还是很生气的
不过那是对着杨俊风那几个人生气, 对着岁岁那真的就只有满心的感动了,她们家岁岁这么小都会护着她勒
感动呜呜
尤余余忍不住又抱着岁岁, 用自己的脸蛋和她的脸蛋贴在一起,姨甥俩倒是长得极其相似,只不过一个妩媚艳丽一个稚嫩清丽
作为亲娘的尤年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对于闺女长得更像妹妹这种事,尤年年的看法就是
性子可不能再像了
“呵呵”尤年年冷笑一声,“你不是厉害吗厉害还敢当着你面说”
尤年年一这样, 尤余余立马怂了几分,缩了缩肩膀,抱着岁岁默默往一边的尤年年这边靠,这种时候,只有她外甥女能给她安全感了
“以后就不敢了”尤余余小声嘀咕
和她姐这种暴躁暴力解决问题的不一样,尤余余更为自我,也更为
骄傲
她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自顾自的,喜欢就上,不喜欢就分,对于别人的闲言碎语也无所谓
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傲慢,她看不上这些乡野村夫,看不上这些自己事情都弄不好只知道把眼光放别人身上的人
因着这种傲慢,她内心强大,无所畏惧,在工作生活上游刃有余能屈能伸
因为她觉得自己不管是屈还是伸都是对的
所以杨俊风他们在背后说她,尤余余一直都是知道,只是不在意,她觉得她把工作做好就成了,和他们计较这些掉份
她行得正坐的端,干嘛去操心这事
这次也是说道自家崽子面前了,不然尤余余还真不不会动怒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什么都摆在脸上了
尤年年脸上闪过恼怒,心里不由起了火
“女人家名声有多重要你不知道你看看外面都说成什么样了,你自己不收敛着点就算了,外面的也不管一管,你是不是欠收拾”
“这外面乱成什么样了万一别人找名头收拾你,你能怎么办”
恼怒地说着,尤年年顺手抄起一边的扫帚就朝着尤余余走去
本来还满不在乎的尤余余瞳孔放大,像是突然看到猫的老鼠,一瞬间蹦跳起来,下一秒放开岁岁撒腿就跑
“我错了”
“姐,姐,我下次不敢了”
尤余余求饶,然而没什么用,尤年年这会打定主意要教训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亲妹
姐妹俩就在院子里你抓我逃,眼看着要被抓住了,尤余余生存欲上来,就要朝着屋外面跑,外面好发挥一些
下一秒
一直站在一边没搭腔的尤月月摸摸把脚伸了出去
“啊”
尤余余直愣愣摔倒在地,怒瞪尤月月,刚吼了一声,就被赶来的尤年年捏住领子,扫帚毫不留情唰唰就跟着上来了
“哎哟,姐,姐”
“轻点轻点,小心我衣服”
“我错了,我错了”
十来年过来了,尤余余再次挨了她姐一点不掺水的揍
直到她哎哟哎哟表示以后谨言慎行,不再不把这些话不当一回事,注意自己的名声,眼泪汪汪的认怂之后,这顿揍才过去
“多,多大人了,还打我”尤余余眼泪汪汪委屈巴巴说着,“孩子们都在呢,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尤年年冷笑一下,作势又比了比手头的扫帚
尤余余不作妖了,赶紧站了起来,这跑了几圈,一脑袋的汗,头发也凌乱起来,娇媚的脸上带着几分瑟缩,看起来可可怜怜,仿若真的知错一般
尤年年就这样盯着她,盯得尤余余心里发虚,忍不住在心里把自己最近干的坏事都想了一遍,她才收回目光
“你最好给我记好了”
尤余余狠狠松了口气,下一秒
“尤月月你个小混蛋”尤余余跳到一边看热闹的尤月月背上,装模作样地揪她的头发,咬牙切齿
“以后甭想老娘给你买好吃的了,小白眼狼”
尤月月翻了个白眼,一个弯腰,顺着劲就把背上的尤余余给掀了下来,然后收起幸灾乐祸的表情,沉下脸色,带着一股大家长的气势
本来还呲牙咧嘴的尤余余立马心虚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
这该生气的不是她吗
尤月月没说法,直接扯过一边也怂着脑袋想跑的岁岁,让俩人站在一起
岁岁在她们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抓着脑瓜子觉得有些不妙了,脸上写满了害怕和心虚,这会被尤月月提出来,更是像刚出生的小猫崽一样盯着她
“怎,怎么啦”
“谁教你撒谎告黑状的”尤月月双双手抱在胸前,沉着一张脸,道,“谁教你把东西往人身上倒的”
“我,我”
岁岁还是头一回被尤月月这般逼问,眼泪花没一会就汪在眼眶里,抽抽噎噎说不出话来
“哎呀你干什么凶我们岁岁岁岁又没做错”尤余余立马心疼了,抱过岁岁瞪向尤月月
“尤岁岁,我问你话呢,谁教你的”尤月月没理她,声音越发严厉了几分
“呜”岁岁吓得打了个哆嗦,抽抽噎噎想过去找她抱,但是在她眼里的目光下,抽抽噎噎道
“娘,娘教的,打,打人”
尤年年
尤月月一个眼光过来,不等她说话,尤年年自动心虚走了过来一边站着,目光左顾右盼
“撒谎呢”尤月月继续
“呜呜”岁岁眼泪花和鼻涕都冒出来了,站在原地一边抽咽,一边委屈巴巴说道,“小,小姨”
心疼她的尤余余
“骂人呢来,你再骂一个,你之前是怎么骂的”尤月月继续
岁岁抽抽噎噎不敢说话了
“说”尤月月厉声
“狗日的瘪犊子,小憋孙,狗杂种,傻比,蠢货”
岁岁抽抽噎噎说着说着就大哭一声,眼泪花憋不住往下流,然后呜呜哇哇哭着往尤月月那走,抱着她大腿哭
“呜,别,别凶我啊”
“坏姐姐”
“我,我错啦,呜呜,凶,讨厌,嗝”
眼看着小崽子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看着可怜得不行了,尤月月脸上表情才微微敛起,把人抱起来擦着她的眼泪,目光却是看向对面都带着些心虚的姐妹俩
她娘和她小姨
“听到了吗”尤月月沉着脸看向这俩大人
姐妹俩脸上都写着几分心虚
“所以以后,家里禁止乱骂人,在外面没事也不要动手,有问题没有”
姐妹俩纷纷点头,表示没问题
自己就算了,但是不能教坏小孩子啊
“还有,在外面也谨言慎行,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影响到小孩子,有问题没有”尤余余的目光一点不带偏移地看向尤余余
“知道了”尤余余憋屈点头
若说之前在尤年年扫帚之下还有些屈打成招的意味,现在就是从心里觉得,好像是有一点点必要
瞧她们家崽子哭得也太惨了
她也总算感受到了以前她骂人时候她姐她们那一言难尽的心情了
乖乖巧巧的小崽子不能这么粗俗
她有罪
把俩大的都收拾好了,尤年年这才看向怀里的觉得抽抽噎噎都快喘不过气的小崽子,给她拍着背,擦着眼泪花,严肃的脸色逐渐变成心疼,轻柔说道
“岁岁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呜呜呜错,错了”岁岁立马有些害怕地又哭了起来,紧紧攥着尤月月的衣服
“你,你别凶我”
看样子是刚才被吓到了
尤月月心疼之余,还是继续刚才的话,说道,“首先,你爬凳子,万一摔下下来怎么办到时候又摔倒手摔倒脑袋了会不会疼”
岁岁小心翼翼地看着尤月月,见她又是平时都样子,这才包着泪点了点头
“还有,是不是你先动手的那人骂小姨不对,你可不可以直接找小姨为什么要用东西砸”
尤月月可不想自己小崽子养成没事就动手的习惯,而且
“你看看你小胳膊小腿的,今天运气好人傻第一反应是抱头,这要是他当时就愤怒直接动手打你怎么办你打得过吗”
就她们家小崽子这身体,真要是像她娘她小姨一样气性大,以后少不了吃亏,尤月月可一点都不想去高估那些个男人的素质
动手打女人,在她们乡下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指望他们让着人只有做梦
还有一个
“你是小孩,是晚辈,朝着大人动手骂人,是不对的。要是有人欺负你,有什么事情就找姥姥娘我小姨,别自己顶回去,知道没”
尤月月自觉她们这一辈的各种强硬都是没有办法的,若是可以,谁不想在外人眼里是聪明能干懂礼貌人见人夸的谁会想没事被人在后面嚼舌根
她们这两辈是没法了,但是对于岁岁,尤月月希望她能像城里小孩子一样,漂漂亮亮干净干净,礼貌乖巧,就算有小脾气小娇气也没事,但是总归在正常人范围
她希望以后在外面,别人能夸她们家小崽子长得好,有礼貌,人聪明能干,人见人爱,而不是去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呜呜我,我错了”岁岁攥着尤月月衣服,抽抽噎噎哭得跟小花猫一样,又是委屈又是害怕
“你,你别生气”
尤月月的心软了下来,轻柔说道,“姐不生气,姐就是担心我们岁岁,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们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岁岁点着头,赶紧伸出胳膊紧紧抱着尤月月的脖子,把湿漉漉的脸埋在她脖颈处,像树懒一样紧紧抓着不动了
那边,罪魁祸首尤余余心疼地恨不得过来抢人了,但是不敢
一家子晚上各怀心思,吃饭的时候都难得地安安静静,没人说话,吃完饭各自洗漱好就回房间去了,完全没人理会尤余余
尤余余最后一个洗完澡出来,院子里只有尤丽一个老太太站在那里晾衣服,看到她这当闺女的出来,也是没个好表情的
尤余余心里苦,委委屈屈,但是她不说
“哟哟哟,还委屈上了这么大人了还带着外甥女一起挨骂,可真厉害”
尤丽一点不心疼自家闺女,阴阳怪气,“不过没关系,一家子也没少被挨骂,习惯就好嘛”
尤余余
尤余余被孤立了
后续几天家里都没人理她了,一个个看到她就跟没看到一样的
实际上这些天早出晚归,每天顶着大太阳干活的,谁没事回来还聊天啊
别说她们来,就说那些个大队上平日嘴最多,最喜欢聚在一起摆闲的大老娘们都没出来咋唬了
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尤余余心里苦
尤余余委屈巴巴,带上行李,重新踏上公社这个伤心之地
她在公社是有房子的,是她前前夫的房子,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在众多房间中毫不起眼
一个客厅,两个客房,至于灶台没有,只有简单的煤炉和煤,他们员工是发这些
一段时间没问来,院子里面已经长满了野草,本来收拾得就一般的菜地更是没眼看了。
尤余余撩起袖子就去拔草去了,等到把院子收拾了以后,她又进屋把卧室客厅简单的擦了擦,万事俱备以后,她气势汹汹朝着自己工厂走去
尤余余所在的工厂,是公社的酒厂,其中以粮食酒最为出众,玉米酒小麦酒高粱酒各有风味,但是没有名气也销路一般
因此酒厂以前基本就是在县里徘徊,市场狭小,产量不大
也是尤余余接替了她前前夫的工作以后,这才带着酒厂去外面谈判生意,扩大产量,提高厂里的营业额
可以说,尤余余绝对是厂顶梁柱,很受厂里厂长的器重,甚至于等到办公室主任一退,下一任板上钉钉的就是她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她作为办公室唯一一个女人家,还是长得极为艳丽的女人,尤余余没少被人在后面说闲话
她往常是不在意的,毕竟这些个人也真不敢当她面说,只能像蛆一样在阴暗的背后蠕动,见到她还得好言好语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尤余余对此事那是相当不爽,直接找上了厂长
不过不巧,办公室里除了厂长,还有杨主任,他负责厂里财务的,也是
杨俊风他爹
名叫杨伟,瞪眼珠子,脸长如马,腿细如竹竿,主打的就是一个上大下小,缺乏协调性
一看到尤余余过来,杨伟的脸色立马沉了几分冷笑一下,“这不是厂里的大功臣嘛”
一边周厂长尴尬地笑了一下,也知道是因为杨俊风的事情
他轻咳一下,打算先把这事情解决一下,免得留下什么矛盾,这一个厂的嘛,大家就是要共进退的
当然,这老的不好劝,几十年都这样了,年轻人就让一让嘛
“小余啊”
周厂长刚想说话,尤余余一下子就抹着眼泪哭了起来,一双媚眼泪眼盈盈,洁白皓腕擦拭着眼角
“周厂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来咱们酒厂三年了,这三年里虽然也就是打开了酒厂的销路,也就是让咱们厂子产量扩大了五倍,也就是给咱们公社多了十来个工人名额,也就是让大家每年福利翻了几翻”
“这不算多大的功劳,但是我兢兢业业,每次往那陌生的地方跑,在火车上的日子都快和在家的一样了,这苦劳总该有吧”
周厂长
这话说的他这个厂长都要脸红了
“哎哟,说这些干什么快别哭了,这说出去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你呢”
周厂长连忙说道,看着开着的大门,可是生怕有人路过,那他可解释不清楚了
尤余余红着眼睛,看着楚楚可怜,“您是没欺负我,可是有别人欺负我啊。这些人当着我的面好好的,谁知道,谁知道竟然在后面编排我,这让我怎么活啊”
“我一个女人家,我还要不要名声了这是要逼死我好给他们让路啊”
“谁编排你了我给你做主,你可快别哭了”周厂长想也不想地说道
“张嘴就是胡咧,谁编排你了说这些你有证据吗”一边的杨伟面色不好地说道
“尤余余,说话可得有证据,咱们酒厂一直以来都好好的,你现在张嘴就来有人欺负你,这传出去别人怎么想我们酒厂
虽然你平日就喜欢偷懒,思想觉悟一点都不高,但是这乱说话可是在破坏我们厂里的团结,你可得想清楚再说”
杨伟一来就拿道理压下来
“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只编排你不编排别人你自己就没有问题吗”
好一个你自己就没有问题了
尤余余继续擦着眼泪,一双眼红彤彤的,盯着杨伟,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杨主任竟然是这样认为的吗那我以后也不和您顶嘴了。他们说您叫杨伟,就是阳痿,不能人道,杨俊风同志也只是您老婆和外人生的”
“原来都是真的啊”
说着,她怜悯地看着杨伟
杨伟一下子暴跳如雷,跳了跳脚
“那哪个瘪犊子说的,老子要去弄死他”
“哎呀,杨主任,别生气别生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能这么说您,您自己难道没点问题吗”尤余余说道
杨伟反应过来,掀着巴掌就要上来
“贱人,谁他妈让你胡咧咧,不给你点教训,老子就不姓杨”
“老杨,你干什么给我站好了,这样子像什么样子”周厂长厉声呵斥,面色难看,眼中带着警告
“这是厂里,不是你家”
“厂长,她”杨伟气得脸都青了,阴狠地看着尤余余
尤余余不慌不忙,擦了擦眼角,眼角微红,唇瓣嫣红,我见犹怜
周厂长看向尤余余,很是头疼
“小余啊,这有些话该说,这有些话吧,有些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