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绝对是至理名言。
旧日书生袍、往昔束发簪,唐平平又恢复成男子的打扮。
她重新扮成男人他是没意见,反正他想看女装扮相的她也如愿了,但他有意见的是,她为什么要把那身女装穿到他身上?!
大意失荆州啊!他唯一忘掉的一件事情就是--她是四川唐门的人,似乎还是地位很特殊的一位主儿,所以才会有现在被反制的尴尬处境。
「平儿,这样很难看耶!」他试图说服她可以让他换回男装。
唐平平瞟了他一眼,悠闲的啜了口清茶,「很美。」女装扮相的他绝对有当祸水红颜的本钱。
三木在一旁拚命点头兼暗自垂涎不已,心中不停的想着,温少爷好美哦。
「死三木,滚出去。」有人抓狂了。
迁怒,这绝对是迁怒!但三木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一直是他的强项。
「平儿,笑话你也看了,仇你也报了,可以给我解药了吗?」他好命苦,明明最怕用毒的人,偏偏不但有个师妹会不毒,就连他爱上的女人也是从使毒闻名的唐门出来的,看来他今生注定要栽在毒药上。
唐平平置若罔闻的又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的走过来。
「你要干什么?」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噗!」的一声,立即水花四溅。
果然很不好,一大口茶迎面就喷到了他脸上,害他脸上的胭脂水粉瞬间被水给渲染开来。
连镜子都不必照,他就可以肯定此时他的脸一定像开了大染坊。
「解了。」她淡淡的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什么?这就是解药?
温学尔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果然能动了。哇!武功高有个屁用,遇到像唐平平跟小师妹这样的人,还真应验了英雄毫无用武之地这句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着的道儿。
「不会武功不代表就好欺侮。」
无视他哀怨的眼神,唐平平重新倒了一杯茶慢慢啜饮。
「刷刷刷」的几下就把身上的女装扯了下来,他堂堂一个男子汉一时不察就被这身女装弄得颜面尽失,想想气闷得紧。
「哦,对了,你的衣服三木拿去洗了。」好整以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温学尔的手硬生生的停在正撕裂的女装上,慢慢的转头看过去。很好,她依旧四平八稳的在喝茶,一点点幸灾乐祸的神情都找不到,虽然她明明就在幸灾乐祸,到现在他终於相信,这个世上还是有比沉七巧更恶劣的女人存在。
一把将她手中的茶碗抢过,一口气猛灌下去。他需要降火,非常需要。
唐平平将脸转到了一边,「这样有失礼数。」打着赤膊站在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面前,他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衣裳不整的模样,紧紧的盯住她游移的眸子,唇角渐渐扬起,「想让我裸裎相对,只要你一句话。」
不可抑止的红潮泛上面颊,唐平平又羞又恼的死瞪住他的脸,「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那你设计我无衣可穿的目的是什么?」他戏谑的挑了挑眉,欣赏她难得的羞窘。
「你还穿着裤子。」她提醒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所谓无衣可穿或者裸裎相对是指没有半件衣服面百,绝对不是他现在的样子。
「马上脱掉。」他欣然从命,准备动手去解腰带。
「温学尔!」终於忍无可忍的叫出来,这个男人太恶劣了,她要是男人……她要是男人也比不过他的厚脸皮。
「啊,你不是想看?」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涨红的脸。
「我从来没说过。」
「看看也无妨喽。」温学尔殷殷游说着。
唐平平瞪着他,死命的瞪着他。
「好吧,不看就不看。」他颇懂得适可而止的真义,要是真把她惹火了,搞不好又对他下什么毒呢!
新月如勾悬挂天际,零落的星子散在黑漆的夜空之上,就像点缀在月牙之畔的闪耀宝石。
伸手推开窗户,遥望着清冷的月宫,一抹忧郁闪过眸底。
「嗨,怎么,想我想到睡不着吗?」一张俊美的脸从屋顶上倒垂下来。
唐平平吓了一跳,「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屋顶上干什么?」
伸手在窗上一按,温学尔轻轻巧巧的跳进了屋内。
唐平平不露声色的看着他,「现在你跳进我的屋子又想干什么?」
温学尔神色自如的道:「既然大家都睡不着,不如喝上几杯如何?」
「我不会喝酒。」他的居心明显不良,就算她会喝也不会答应。
「放心,我的酒品很好。」他拍胸脯保证。
她淡淡的说:「我怕自己的酒品不好。」
「我不介意。」
唐平平轻轻的阖了下眼皮,很肯定的说:「我介意。」
温学尔看向窗外的上弦月,笑道:「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迷人吗?」
她挑眉,「你觉得为了这个理由我们就该喝一杯吗?」
「难道不可以吗?」
「不可以。」很坚决的否决。
他搔了搔头,然后毫无预警的贴近,一双如海般浩瀚、如星般耀眼的眼眸直望进她的心底,「如果我说是因为想你才睡不着呢?」
「那就更加不可以喝酒。」大部分的人都太容易酒后失态了。
他走近,她只好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为止。
手扶在墙上,他看着她摇头,「女人,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
眨了眨眼,她明智的没有出声。
头抵着她光滑的额头,轻笑出声,「平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唐平平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心绪,且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让他察觉她的神经紧绷,感觉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怎么样才可以躲开无孔不入的唐门紫影?」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近到无所隐藏。
「你在挑衅。」她肯定。
温学尔无声笑出来,眉角轻扬,在她耳边轻轻的吹了口气,满意的看到她瑟缩了下,「谁叫他们一直打扰我跟你亲热。」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快就追上来。
慢条斯理的转过身,右手还不忘环过唐平平的窍腰,将她搂入怀中,好整以暇的面对出现在房内的两名紫影。
「放开平姑娘。」异口同声的喝斥。
温学尔忍不住叹了口气,「最近就数这句话听的最多,还是你们唐门紫影就只会讲这句话?」
唐平平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你确实欠扁。
「任何人对平姑娘不敬,就是与唐门为敌。」
「哦?」温学尔笑着请教,「怎么样算不敬呢?」
「公子当知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你们家姑娘都把我看光光了,又怎么说?」
两名紫影惊讶的目光落在唐平平身上。
唐平平只是抿了抿嘴,说:「男人有贞操吗?」
这句话污辱到在场的三个男人,他们有志一同的瞪向口出不逊的人。
「好吧,换个说法,」她很有知错能改的勇气,「你们认为他有贞操吗?」
两名紫影同时摇头。
「谁说的?」当事人可不承认。
「这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她毫不客气的揭他的底,风流满天下的双绝书生,要贞操干什么?
两名紫影点头,平姑娘所言不假。
「可是,把我看光光的至今只有你而已!」他不服的努了努嘴。
为什么他们要一直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呢?唐平平有些苦恼,阖了下眼睑,这下只能勇敢的面对现实了。「那就是说如果再有姑娘把你看光光的话,问题就容易解决了是吧?」
温学尔的唇角开始抽搐,两名紫影的嘴巴不由自主张大,他们的平姑娘年余不见,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你敢?」他收紧放在她腰际的手,星眸闪烁着愤怒。
「如果你一直要强调这一点的话,我就敢。」她毫不畏惧的坦承不讳,逆来顺受向来不是她的美德。
果然还是他们原来那位永远沉着冷静的平姑娘啊,紫影张大的嘴终於阖上。
瞄一眼两个傻愣看戏的紫影,温学尔的唇角扬起,戏谑的开口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好像他们已经忘了。
「请平姑娘跟属下回去。」两名紫影这才连忙说出目的。
「你们平姑娘要嫁我为妻,不回唐门了。」
看着温学尔一言之凿凿的表情,再看看默然不语的唐平平,两名紫影开始有些冲疑了。
「平姑娘……」
「没有的事。」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这家伙老是唯恐天下不乱,他是嫌麻烦不够多吗?如果真把太君引出来了,她就没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温少侠跟唐门作对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温学尔微微一笑,「如果是为了平儿,跟唐门为敌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名紫影交换一个眼神,从视窗飞身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们怎么走了?」好奇的看着紫影跃窗而去,温学尔感到有些奇怪,他们不是打算动手抢人吗?
唐平平担忧的望着紫影消失的方向,「他们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自然是等其他人到齐后再一起动手。」即使他的武功再好,也是双拳难抵四脚,尤其唐门个个擅长暗器施毒,未来的路很艰难啊。
「不用担心,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除非踩着我的屍体过去。」
他信誓旦旦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击中她的心,却让她的眉头不由得蹙紧。踩着他的屍体过去吗?她宁愿用自己的自由换取他的平安啊!蓦然间一怔,是这样吗?她真的想用自己一直追求的自由换取身边这个男人的安全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心遗落在这个男人身上的?
一地月华流泄,桌上烛光摇曳。
坐在桌畔的唐平平几乎要与月色融为一体,默默的注视着桌上无言垂泪的蜡烛。
用力拍了拍透着阳光味道的被褥,温学尔的眸底染上几丝困惑,「奇怪,为什么你的被子比我的要软、要香?」
「因为这家客栈是唐门的产业。」
「什么?」温学尔倏地大叫,却发现唐平平依旧波澜不兴的坐在灯下,「这是唐门的产业?」
「对。」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他猛的从床上跳下来。
「我为什么要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调。
她的态度让他差点儿被噎住。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明明该担心害怕的人却像个局外人一样泰然自若,反而是他这个局外人在一旁担心受怕,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是你带我住进这里的。」她漫不经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