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怜芯,我看得到你了!
转过头来看看我啊!
怜芯?
你要去哪里?
等等!
回来!
怜芯,回来——
「回来——」御昊嘶吼一声,从床上惊坐而起。
「大哥!」
「爷!」
原本坐在桌边的御烜和程元,听到御昊的声音,连忙奔至床边。
「烜、程叔,是你们。」呼!原来是梦。
御烜和程元惊喜地看向对方,又把焦点全集中在御昊的双眼上。
「大哥,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爷,有没有任何地方不舒服?」
御昊皱眉地看着挤在他床边的两个大男人,他们是怎么了,一副他死而复生的样子。「程叔,你的白发怎么忽然变这么多,府里的事情交给御烜就可以了,你不用这么辛苦。」
「大哥……」怎么老爱把事情推给他!
「还有你,邋里邋遢的,到底几天没睡了?」御昊的矛头指向御烜。
「爷……」程元听得是老泪纵横,御昊终於重见天日了。
「睽违了,大哥,你总算复原了。」御烜轻击御昊的肩膀一拳。
他们究竟是怎么——
复原?御烜……程叔……
御昊仔细地打量他们,又把目光移向自己的双手,然后是室内的摆设。
他看得见他们、看得见自己的手、看得见房间里的一切……
他的眼睛能看到东西了!
他看得见了!
「我……看得见……我看得见了!」御昊兴奋地抓着御烜照的肩。
「是湅玥和……替你解了毒,你完全康复了。」御烜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御昊说明曲怜芯为他解毒的事。
他的毒已经解了,难怪他觉得自己好像经历过什么。「我睡了多久?」御昊问。自己的体力很差,似乎很久没进食了。
「整整十日。」
「爷,你一定饿了吧?我马上去吩咐人准备热粥让你填填肚子。」程元说完立刻就自己去找厨娘。爷刚醒,又十日没吃东西了,应该要厨娘煮些比较清淡、容易入口的细粥。
御昊感觉有点不对劲,心头像是有个重担一直压着,从在梦里就没有轻松过。
梦里的怜芯很模糊,他看不见她,因为那是梦;现在他复明了,最想见的就是怜芯。没错,他想看她,他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怜芯……」御昊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於是改口。「静娴呢?她知道我醒了吗?」没见到她,她在哪?
「嫂子她已经向我说明她的身份了,她不是宋静娴。」
「你知道了?」御昊没有反弹,反正这也是冲早的事,他的病好了,他想扶正怜芯的名,让她以将军夫人之名陪伴他一生,不再让她委屈;但是,怜芯为何主动向御烜说明?御昊疑惑地看着御烜。
御烜被御昊看得极不自在,刻意避开御昊询问的眼光。
一定有问题!不然值怎么会目光犹疑不定?会不会是怜芯出事?她说过她会陪伴他,没道理他都清醒这么一段时间了还不见她的芳踪。御昊心头闪过一阵慌张。「怜芯呢?」
「嫂子她……」
「她怎么了?」御昊抓住御烜的肩。
「嫂子以她体内半数以上的鲜血作为替你解毒的药引,人陷入昏迷中,十日以来还没醒过。」御烜敛眉垂眼。
半数以上的鲜血……不……
「她在哪里,我要见她。」御昊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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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御昊清醒之后又一个十天,曲怜芯依然深深沉睡着,若不是还有比常人略低的体温和微弱的心跳,大家都会以为床上苍白的女子早已香消玉殒。
十天前,在御昊尚未清醒时,一直是御烜用体内的真气护住怜芯的心脉,怜芯虽然撑过不断失血的危险过程,但是之后却更加虚弱,无法再承受别人灌入的真气,只是昏迷着,所以,御昊也只能什么都不能做地守在她身边。
御昊坐在床沿,大掌轻抚着怜芯苍白而消瘦的清颜,眼中的依恋含悲而苦涩。
他在她的床边呆坐十天了,仍不见她的眼皮有一点点的掀动,她就这么静静地睡着,让他以为她的梦甜美得令她不想醒来。
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柔细的触感一如他所抚过的一样;她的柳眉是淡淡的墨色,不假雕琢地天然浑成;她秀挺的俏鼻代表着她的倔强,倔强地不顾一切想帮助他;如今干涩、毫无血色的唇瓣像一朵几近凋零的白梅。
御昊低下头,用自己的唇小心地为她浇灌;她的睫毛既密又长,藏在睫毛下的双眼又是怎生地动人?他却一无概念。
「怜芯,该醒了,你已经睡很久了,这样一直睡不吃东西对身子不好……」
「怜芯,睁开眼睛,你看,我的毒解了、复明了,现在能看到你了……」
「怜芯,我失明时想见你,你却在我复明后不见我,想和我玩躲迷藏吗?别调皮了……」
「怜芯,你说过要用尽所有和我在一起,这就是你的方式吗?你这个骗子……」
「你不要我丢下你,你却这样丢下我,你够自私!」
「你打算来扰乱我原本的生活,然后一走了之,是吗?你丢下的这个烂摊子要谁来收,我?是吗?你打的如意算盘,你狠!」
「你把我的心搞得有多痛、多疲惫,你知不知道!你想就这样逍遥、逃避下去,我不会原谅你!」
「你听到了没有!睁开你的眼睛!睁开!」
「你是故意和我作对是吗?好,我要杀光宋中书全家,都是他们把你塞给我,你听到没有?我要杀了他们!」
「你最听话不是吗?女奴,我命令你,醒——过——来」
该死的,他不是最痛恨她完全依照他的命令行事吗?怎么现在又出口命令她,御昊一拳拳击向床柱,愈来愈显怒意的口吻终至咆哮而出。
「爷!」守在门外的丫环小绿听到房里的声响,急忙跑进来,看到御昊勃然大怒的样子,小绿在一旁跳脚。「爷,请住手啊!」
「出去!」御昊大吼。
小绿虽然害怕爷,但更担心夫人会受不了,她也大叫:「您会伤了自己,也会伤了夫人的呀!」
会伤了她……
御昊赫然停住自己已然击伤的拳头,看向床榻上依然平静安详有如熟睡的怜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