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熊某不懂阁下的意思,熊某只是一名普通的商贾,实在不太了解江湖的事。」熊胜意一脸歉然。
「熊胜意,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就直说了。」豺狼阴恻恻一笑。「你为了某个原因委托杀手毒蛇狙杀雪豹,而我今天,就是为了这『某个原因』而来的。」
熊胜意一听,脸色微变,不过仍力持镇定。
「你说你叫豺狼,是吗?」他依然一脸慈眉善目。「豺狼,我想你一定有什么误会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毒蛇易青的杀手,也不认识什么雪豹,更没有理由杀人啊!」
「不认识是吗?」
「是啊,你一定是搞错了对象。」
「那么你何以知道毒蛇名为易青?」
熊胜意一愣。「明明是你说的。」
「不,我只说了杀手毒蛇。熊胜意,不用再伪装了,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我也说过,今天不是为雪豹而来,而是为了你狙杀雪豹的那个『某个原因』,我是来找你算一笔积欠了二十年的帐。」
二十年前?!
突然,熊胜意发现,这个叫豺狼的人,长得有些面熟。
他的心脏恐惧的跃动着,沉沉的,彷佛要敲破胸骨般,那股熟悉让他突然有些毛骨陈然,鸡道……
不!不可能!
他立即否定掉心中一闪而过的猜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件事,没有人知道,除非……
不!不可能的!他再次否决。
「你是谁?!」他厉声质问。
「我是豺狼,赏金猎人,今日要来捉拿二十年前犯下京城柴氏灭门血案的凶手柴士谕,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不可能!」熊胜意大吼,蓦地抽出手中的剑飞身朝他攻去,欲趁其不备。
豺狼早有防备,翻身飞跃,扬剑挡下他的攻势,嘴角泛出一抹冷笑。
「露出马脚了,熊胜意,或者,我该叫你柴士谕。」他手中软剑轻灵飞划,挡去对方招招狠辣的剑招。
两人在半空中飞来跃去,金剑相交,碰出些许火花。
熊胜意不禁恼怒,应付武功高强的豺狼,他有些捉襟见肘。
豺狼的攻势非常凌厉,四周因锋利的剑气所致飞沙走石,山壁的花草树木碎散飘飞,片片都能成为致命的暗器。
这豺狼的功力非常可怕!熊胜意终於领悟到这点。自己绝非他的对手!
才刚有领悟,下一瞬间,豺狼的剑便划破他的衣裳,在胸腹间留下一道伤口,胜负立见。
「你到底是谁?!」他气弱的质问。
豺狼的剑尖抵着他的心脏处。他只消往前一刺,就可以结束历时二十年的噩梦。
「我叫豺狼,或者,你可以叫我柴、佑、禛,『大伯』。」
「你是……佑禛?!」他的脸色瞬间刷白。「不,不可能,佑祯已经……」
「被你杀了?一刀划破胸膛,深可见骨,连内脏都清晰可见,怎么还可能活着,是吧?」豺狼阴森的一笑。「也没错,所以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大伯』。」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熊胜意垂头,黯然一叹,「佑禛,我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也没打算跟你求饶,杀了我吧,我也已经活得很累了……」
「我要知道为什么?」他冷声质问。
熊胜意哀伤的一笑,摇摇头。
「没什么好说的,我做了天理难容的错事,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赎罪,不求减轻我本身的罪孽,只求报应不要降临在我儿女的身上,所有的罪过,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担。」他颓然的跪趴在地上。「佑禛,杀了我,放过我的儿女……」
豺狼只是冷酷的瞪着忏侮的男人。这悔意,来得太冲了。
「我要知道为什么?」他冷声怒问。
熊胜意趴在地上的身子僵直,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徐徐的响起。
「好,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就告诉你……」喃喃的说着,下一瞬间,他抬手就洒出一把粉末。
豺狼一惊,迅速飞身后退,却仍冲了一步,吸入了些许,仅眨眼间,他便感觉内力正以极快的速度化散。
「柴士谕!」他痛恨自己的疏忽。
「哈哈!臭小子,你以为我会让你破坏我现有的生活吗?」熊胜意一改先前忏悔的模样,张狂傲然的笑着。
「你真该死!」他决定孤注一掷,凝聚仅存的内力朝仇人攻去。
熊胜意没料到他还有攻击力,当软剑刺入他的胸口,他同时也一掌朝豺狼拍去。
砰的一声,仅存的内力完全集中於剑上,身体再无防护的豺狼,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掌,整个人像棉絮般向后飞去。
在掉下山崖的那一刹那,他看见熊胜意气绝倒地。唇角勾起,他的噩梦终於结束了。
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无力的闭上眼。
羊咩咩……
「佑禛——」杨媚媚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气息紊乱,呼吸粗浅,一头冷汗。
是梦?
有些茫然的望着四周,这才吁了口气。
是梦。
只是做梦,只是一个梦而已,别想太多!
心,惴惴不安且惶惶然,这一阵子,她总是寝不安席,行坐下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似的,心头异常忐忑。
来到荒谷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佑祺完全没有消息,她为了不让自己相思成狂,专心一意的与师父研讨医术,尽量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想太多。
但是,白天还好,一到夜晚,白曰硬是被压抑下来的思念,在夜深人静之时总是更加的张狂,叫嚣着占领她所有的思绪。
她不知道要等多久,他才会回来。
佑祺……
杨媚媚掩脸低唤。怨他,念他,思他,想他,所有思绪,全都让他占满。
她要疯了!
「羊咩咩……」
一声轻唤,让她身子微僵,接着猛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他站在那里对着她温柔的笑着。
「佑禛……」她欣喜低呼,下一瞬间,她飞快的翻身下床,扑向他。
砰的一声,杨媚媚跌到床下,醒了过来。
是梦……
无力的抬手遮住脸。老天,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才是梦境了。
她就这样躺在地上,侧身蜷缩起身子,紧紧的抱住自己。
佑禛,佑禛,佑祺,佑祺……
你快回来啊!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初时还有些茫然,一会儿之后,当敲门声又急促的响起时,才回过神来。
赶紧爬起身,整整衣裳,匆匆地将门打开。
「师父?」她有些讶异。这个时间,师父怎会来?
林静天就站在门口,沉静的望着她,一会儿之后才开口。
「丫头,不请师父进屋坐坐吗?」
「啊,抱歉,师父。」杨媚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侧身让师父进门。「请坐。」
「你还好吗?晚上有在睡觉吗?」林静天关心的问。
「有啊,我刚刚睡得很熟呢。」她替他倒了杯水。「师父请用茶。」
「谢谢。」他接过茶水便放回桌上,没有喝下。
「师父,这种时辰怎么会来找我?」现下应该是丑寅交替时刻吧。
「我考虑了一个晚上,我想,这件事你有权知道,必须告诉你……」林静天垂下睫,掩住眼底沉痛的神情。
杨媚媚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师父请说。」她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引来一阵刺痛。
「傍晚时分从谷外传回消息,柴士谕被发现毙命在环山的山路上,胸口插着一把软剑,那把软剑,已经确定是佑禛的。」
闻后,她身子一阵颤抖。「……佑禛呢?」林静天深吸口气,已经难掩面上哀恸的表情。「根据现场状况分析,佑禛极有可能已跌落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