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点头:「我明白了,太子说来说去,是想指认云姑娘是凶手,还杀害了您的爱妾?啧,这个帽子可是扣大了。」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们皇甫家与墨家百年交好,礼遇有加,怎么可能如此。」
「那就请太子殿下先行回去,等云姑娘醒了,自然会说明当天情景。」
皇甫神意无法,唯有离开,出了院子,双眸森冷:「派人守住里外,看好院子。」
「是,殿下。」
白烟见太子走了,示意墨家护卫去四周查看,免得打搅了屋里人。她反手轻叩木门,叩足三声,就停了,继续守在门前,眼观八方。
「咳。」睡梦中的喜喜只觉喉咙有瘀血,起身想咳出来,可胸口一疼,又硬生生躺平咽回,差点没呛着。忽然有双手将她扶起,扶起的角度刚刚好,她这才顺利咳出血来,呼吸都顺畅多了。
墨白坐在她身后给她倚靠借力,只着一件里衣的背又暖又软,低头看去,还能看见她从肩胛上缠起来的纱布,隐约可见胸口还有血迹。他提被轻掩,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喜喜闭眼不答。
正在配草药的宋神医问道:「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喜喜答道:「疼。」
「那你好好休息。」
「嗯。」
宋神医问完,又看向自家城主——跟姑娘说话的正确方式是这个呀,城主大人。
墨白看他一眼,想问却问不出口,现在问出真相是当务之急,也好早点做防备,问道:「还有力气说话没?」
喜喜没好气地道:「有。」
「说吧。」
喜喜本来还觉得张良娣最后几句帮他在自己心中提升了不少好感,结果因这两句话全都降至冰点。她一边暗骂他无情,一边理清头绪,说道:「宋神医刚走不久,张良娣就过来看我,结果没说两句,她就拿了匕首出来给了自己一刀,还说用她一个人的命可以救张家二十七口人的命。」
墨白问道:「就这么简单?」
「是。」
「那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自己刺的。」
墨白皱眉:「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知道宋神医会救我,如果我逃了,我就是凶手;如果我留下来,那我也会被认为是凶手。」
「所以你就用了鱼死网破的方法?」
「嗯,只有这样,我才能自保。」
墨白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说道:「万一宋神医不在府里,你就死了,不怕吗?」
喜喜轻哼一声:「怕,但我不那么做,我就真死了。」她半睁开眼看他,「如果我不刺自己这一刀,我被认定为凶手,而已经跟人袒露我就是你未婚妻的你,也难逃责任。我看……张良娣要陷害的不是我一个当铺小掌柜,而是你们墨家。」
墨白见她苍白着脸说得意的话,说道:「我知道了。」
「……你不跟我道谢吗?」
「嗯,谢了。」
「……语气不对。」喜喜跟他讨债,说话一用力,又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冒冷汗。
他修长微凉的手抚在额上,抹去汗珠,声音意外地轻缓,虽冷却不是寒冰刺骨的那种冷,也不是一贯的冷腔调:「好好休息。」
喜喜静静地看着他,乖乖地「哦」了一声,好像什么焦虑都没了。
墨白离开房间,背后木门轻关,思绪却没被关断。他凝眸注视前方,笼罩在院子里的杀气已经溢满,连他自己都闻到了。
张良娣受制於人,被迫当场自尽在云喜喜面前。而云喜喜说得没错,她是他的未婚妻,一旦她被扣上杀死太子爱妾的罪名,那墨家也会被认定为乱臣贼子。
他没有想到的是云喜喜竟然会用这种法子去化解危机,虽然冒险,却很有用。那看着只爱金银,又胆小怕事的人,却让他刮目相看。
墨白凝神静气,继续沉思这千丝万缕的事。
孔城主曾说过,指使他杀自己的人是皇族中人。
那这次呢?
最有嫌疑的是太子,但太子背后的人,是圣上。
朝廷要铲除势力庞大的墨家并不奇怪,所以墨家一直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安守封地。可哪怕是如此,朝廷仍不愿放过墨家吗?
白烟驻足在一旁,旁人如此凝神细想,又恼怒不已的模样,她很久没见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