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漩涡
李知瑉本以爲赵朴真这关不住的性子会提出来想要出园子,他早已想好了等天暖了便带她和孩子去赏花,地点等等都已选好,绝对不会遇见一个外人。
他一定会牢牢护着她们母子。
没想到赵朴真却有了孩子,便仿佛转了性一般,从来没提过要出去散散心,日日只管带着孩子玩耍,带领仆妇们给孩子做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变着花样做饭,有空的时候还读读书,给他编写那本军中常用三千字,他每日回来,必都是他爱吃的菜色。
日子好得不像是真的,李知瑉亲眼看着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从会翻身到会爬行到跌跌撞撞大胆地站起来想要走路,赵朴真在一旁笑得花枝招展,只觉得这是他自幼以来最幸福的日子。
在一起的日子,夜间幷不总是放纵,李知瑉幷不是个耽於情爱、情感外露的人,但他喜欢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肌肤相贴,互相依赖,放松地说一些目前的局势。
「春闱已经放榜,女科今年取了三十人,大多是世家女,主要都是安排在礼部、翰林院做一些文书工作。」
「谁是女状元?」
「虽说男女同卷考试,但女官们的试卷明显还是和男子的有差距,毕竟这一次女科太仓促,普遍没准备好,有些世家才女自矜身份,也不肯来考,所以这次幷没有和男子一样点出前三名来,只是圈了三十人出来作爲女进士。」
赵朴真若有所思,李知瑉道:「不过答得较好的是霍太尉家的二女儿,霍玉如,勋贵家里忽然有这么个文采斐然的,倒也颇爲引人注目。」
赵朴真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京中贵女,微微打了个呵欠,轻轻嗯了声,李知瑉却道:「这个霍娘子,原来是上官筠想要牵綫,给上官麟说的亲事,结果没成。」
啊,原本眯着眼睛已经有些困意的赵朴真忽然清醒了些:「上官麟?怎么没成?听起来这位霍娘子很是有才。」
李知瑉看她反应,微微有些吃醋:「刚有点议亲的风声,上官麟那家伙不知怎的和霍家二娘子的兄弟霍柯打了一架,居然硬生生把人打得腿断了,霍柯可是霍家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年青将领,这腿断可是大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听说爲了这事,上官谦亲自登门道歉,霍家却吞不下这口气,闹到了皇帝跟前,上官麟直接被降职去了甘州做个守将,上官麟也是上官家的嫡长子,又是独子,两家这就算是结上了梁子,这亲事是议不成了。」
赵朴真吃惊道:「好端端的爲什么要打架?他原本上好的前程,如今却被贬去了甘州!他怎会如此冲动?难道就只是爲了不议亲?那也不必殃及无辜啊。他一贯粗中有细,不是这等鲁莽的人,是不是内中更有别的缘由?」
李知瑉抿了抿嘴,手微微摩挲着她窍细的腰身道:「不好说,两边都没说原因,人们都只猜测是口角冲动了,中间也还有北定侯夹在中间,他也是个惯爱兴风作浪的,两边一贯都不大看得上对方,兴许见面了互相刺了几句就动手了,这次王慕松也被罚俸免职了,然后他好像非常高兴地也乐颠颠地交了差使直接也跑去甘州和上官麟做伴去了。」
赵朴真想起他们两个,忍不住笑,又想起了王慕岩:「那个东阳公主的嫡子……是您救下来的吗?」
李知瑉道:「顺水推舟而已,不一定能爲我所用,他有他自己的势力。他算得上是个将才,又有一股正气在,就算不能爲我所用,摆在合适的位子,将来未必不能成爲一名名将,也算是爲国爲民有些用——当年太宗一朝,文武臣子济济一堂,将星如云,可惜如今尽皆雕零,叫人痛惜。王慕岩,可惜了偏偏是东阳公主的儿子,不可能不被清算牵连,流放路上就有不少人想杀了他,我动了点手脚让他和他手下的都去了广州。」
赵朴真叹息:「生在哪儿,父母是谁,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呀。」
李知瑉闭着眼睛面无表情道:「是有些人顺风顺水,生在好娘胎,父母疼爱,万人拥戴,天生一把好牌,教人不得不嫉妒的。小时候我也看不开,其实看开了,也挺好。」
赵朴真听他这声口知道他这是又有些耿耿於怀於亲生父亲没有道理的偏心了,大概这是他一辈子的心结了,就算再不屑,就算自己也成爲父亲,成爲一个强大的人,大概也克服不了这个心结。
她只好轻声开解他:「皇上劫了白家小姐给你,崔娘娘就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