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前有张八百,现有胡五百(2 / 2)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这一夜,王澄刚吃完了酒宴,有些微醺,身为门阀中人必须能喝酒,不然如何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他被人扶到榻上的时候想着自己真是劳苦功高啊,这过年竟然都待在了定陶,却也不是没有收获。各个门阀留在定陶的人员看似都是被发配的不得宠的子弟,但换个角度看,这些不得志的人心中都有野心,容易煽动,他过年之后可以利用这些人提前发动对豫州的攻略,完成建立琅琊王氏的基业的重要任务,不用担心被其他门阀牵制扯皮。

王澄起身喝了一口浓茶,这才又一次躺下,他此刻忽然有些理解曹操、司马炎了。以寒门起家的曹操极力压制豪门大阀的势力,以门阀支持起家的司马炎又何尝不是王澄在面对琅琊王氏即将成龙的一刻,终于感受到了门阀的压力,不除掉了这些门阀,琅琊王氏怎么能睡得安稳他闭上眼睛细细地想着该怎么做能够完美的将其他门阀的力量都收为己用,能够让琅琊王氏坐稳了天下。

王澄在黑暗中半梦半醒,一会儿梦见大哥王衍做了皇帝,一会儿梦见自己做了皇帝,一会儿梦见大哥王衍的儿子继承了皇位,一会儿梦见自己因为功高震主被大哥杀了,一会儿又很清楚这是做梦。

忽然,有巨大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脑海“胡问静杀来了胡问静杀来了”

王澄在心中失笑,做梦也梦见了胡问静他这是心魔了。

下一刻,那声音更加的巨大了,带着凄厉,带着绝望“胡问静杀来了胡问静杀来了”

王澄霍然睁开了眼睛,那不是他在做梦,是真的有人在惨叫

门外,有护卫急匆匆地推开了门,飞快地道“公子,胡问静杀来了”

尽管那护卫的声音不算响亮,保持着应有的恭敬和礼仪,但是王澄依然从中听出了惊恐不安。

“胡问静杀来了。”王澄喃喃地道,胡问静怎么杀来了

他怔了一下,厉声道“快,快”

“快”什么王澄自己也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胡乱地喊着。

王澄在一群护卫的搀扶和簇拥下出了豪宅,四周到处都有人叫着“胡问静来了快逃”整个定陶城都被惊动了,无数人跑出了家门,惊恐地惨叫。定陶城内哭声震天,彷如末日降临。

王澄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在济阳见过两军交锋,何曾见过如此令人胆寒的火光,何曾听过令人颤抖的哭声这就是战争吗为什么与济阳不一样他的脚立刻软了。

几个护卫半扯半托的扶着王澄上了定陶城西门的低矮的城墙,早有无数门阀中人衣衫不整地站在了城墙之上,见王澄赶到,好些人尖叫着“王公子,王公子”王澄看都不看他们,抢到城墙边俯视,身体立马就摇晃了。为了震撼在西面的陈留司马越,王澄等人故意将十几万门阀联军尽数扎营在定陶城西,联军的营地迤逦连绵,最远的距离定陶有三十里,几乎到了另一个县城,最近的却只有三四里,就在定陶城墙之下,如此庞大浩瀚又威武的军营在白日足够吓死路人甲,可此刻只见到处都是鲜红的火焰,如同大火燎原,只有近处的寥寥几个营寨没有火光。

王澄颤抖着,难道胡问静真的来了

有人不停地拿长剑拍着城墙,厉声喝骂着“废物废物十几万大军竟然营啸了”

王澄心里想了想才想起营啸是指大军崩溃逃跑,他转头看去,在昏暗的月色下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那人是王敦。他没心思与王敦打招呼,又转头死死地盯着城外的大军,火光和月色之下只看见最靠近城墙的琅琊王氏精锐私军已经开始列队,但远处无数人疯狂地向定陶城飞奔,看不清是己方的溃兵还是敌军。若是敌军左右是一场厮杀,若是自己人

王澄脸色惨然,难道最后的严阵以待的军队也要毁灭在自己人的手中他定了定神,那些半路拉来的农夫死光了也不可惜,但是琅琊王氏的几千精锐私军说什么都不能没了。

王澄厉声道“来人,打开城门,让附近的士卒进城守卫定陶。”王敦摇头“不可看那大火和人影,胡问静就在几里外,若是此刻开城门,士卒堵住了城门而胡问静至,奈何”王澄傻眼,太有道理了。

王敦道“此刻不如命令各部精锐就地列阵作战,但凡敢冲乱阵型的,一律杀无赦。”什么败军溃兵冲乱了己方的阵营,那是因为己方不愿屠杀溃兵,只要拿起刀剑杀杀杀,还怕有溃兵敢冲击阵型吗

一群门阀中人毫无意见,若是被溃兵裹挟冲散了精锐士卒的阵型,被胡问静杀到了定陶城下,这低矮的定陶城能够坚持多久杀几个溃兵,那些溃兵自然就知道避开军阵向两边逃走。

有门阀中人转身对王敦道“王将军,只能拜托你拯救大局了。”一群门阀中人点头,期盼地看着王敦,胡问静或者司马越怎么也不肯一举击杀十几万大军的,混乱的一定只是极少部分,以王敦带领大军在济阳与司马越打了几个月的威名,那些士卒一定看到了王敦的身影,听见了王敦的名字就会立刻镇定,然后列阵对抗偷袭的贼子。

王澄陡然清醒了,一把扯住王敦,道“莫要中了敌军调虎离山之计,必须守住了定陶。”他使劲地对王敦打眼色,千万不要发傻,这黑夜之中谁管王将军不王将军的,就算白起复生,孙子再世也无法在火光和尖叫中安慰已经炸营的士卒。

王敦当然不傻,打死不会冒险出城,黑暗之中若是被人暗算没地方哭去。

一个门阀贵公子嘲讽道“久闻王将军英勇善战,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才知道不过如此。”

一个门阀贵女也抿嘴鄙夷“若是小女子有王将军的体魄,有王将军的随从,小女子一定会出城安抚大军,十几万大军怎么会招呼敌人的偷袭呢只要镇定下来绝无大患。”

王敦根本不看这两个人,这两人非蠢即坏,没有必要理睬他们。他道“这定陶城中门阀才子佳人无数,若是贼人的目标就是诸位才子佳人,王某却不在这城中,连累了诸位被贼人诛杀,又该如何是好”

王澄也道“我琅琊王氏在城外有数千精锐士卒,足以力挽狂澜。”他很是有信心,享受最好的待遇的数千精锐士卒足以抵挡一切偷袭。

一群门阀中人点头,没有办法让王敦死于乱军之中真是可惜了。

琅琊王氏的精锐大军就在这最靠近定陶城的一边。

一群将领望着远处的联军营寨仿佛被火光和惨叫追赶着,不断地向定陶蔓延,充满了鄙夷。

一个将领冷笑道“以为这是刘备八百里联营,一把火就烧干净了”一群将领大笑,他们都是琅琊王氏的支脉子弟,度过史书,也请教过那些从军中退休来的老将,很是清楚所谓的偷袭必须是从多个方向同时进行,哪有傻乎乎的从一个方向进攻的,十几万大军之间最远的间隔都有二十几里了,最前面的受到攻击后,最后面的可以慢悠悠地起床刷牙洗脸洗澡吃早点,敌军还没杀到面前。

一个将领年轻的脸上浮起了自信,道“列阵,准备与胡问静决战”其余将领微笑,此战必胜,因为胡问静的大军别说要一路厮杀到他们面前,就是仅仅跑二十几里路都要了半条小命了,还打个。“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那是兵法真理,以为是开玩笑的吗

几个士卒跑了过来,道“公子有令,若溃兵冲击我军阵,只管杀了。”

一群将领点头,一点不觉得残忍,敢冲击己方军阵,按照军法就是要掉脑袋的。

有将领道“我们先点燃了火把,照亮了四周。”一群士卒匆匆在营地四周点燃火把,片刻之间阵列四周灯火通明。

黑暗中,无数溃兵看到了明亮的火光,立刻感到了无尽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众人大声地叫着“快快逃就在前面”溃兵的脚步更加的坚定,从黑暗中奔赴光明。

姚青锋追上了胡问静,见远处就是定陶城,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一口气冲杀了二十几里怪不得马儿都乏力了。

胡问静下令道“都下马,就地休息。”众人急忙下马给战马补充食水。

姚青锋走近几步,问胡问静道“老大,你打算继续进攻”

胡问静看着远处的定陶城沉吟道“老实说,我没想到会一路杀到这里。”门阀联军的抵抗不是毫无抵抗,而是主动在崩溃。十几万人连绵二十几里的联营竟然被五百骑击溃了,要不是一路上看到无数门阀士卒互相踩踏,死伤无数,胡问静差点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了。

可既然超出预料的到了这里,要不要干脆试试看进攻定陶城

姚青锋死死地看着胡问静,认真地道“老大你疯了”五百骑兵攻城还是有十几万大军的城池开什么玩笑。玺苏惨叫“老大,说好了只是简单任务”

胡问静犹豫不决,赌一把,还是老实保住战果,回家吃鸡

胡问静只能交给时间来解决“我们再看看局势,反正战马要休息,战马一口气冲杀二十几里,不好好休息我们说不定要走回家了。”

定陶城北门处,城门慢慢地打开了一条缝隙,百十人快步出了城门,城门再次严丝合缝的关上,沉闷地声音传出老远。

那出城的百十人飞快地没入了黑暗之中,也不打灯笼,就抹黑向北而去。

走了许久,这才有人低声道“好了,安全了。”百十人长出一口气,转身打量身后,黑暗中已经看不见定陶城的模样,但隐约可以看到火光照亮了一处天空,想来正是定陶城的位置。

这些人都是门阀联军之中的人,但是他们不认为待在定陶城中是个好主意,虽然城中有门阀子弟无数,城外的十几万大军也不是这么容易全军覆没的,但胡问静夜袭定陶城,肯定是怀着一举拿下定陶城的主意的,破定陶城至少有六七成的可能,留在这定陶城内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这些人当机立顿,趁着胡问静还在剿灭城外的大军,当机立断就出了定陶城,又唯恐胡问静在城外有伏兵,因此不走距离西门最远的东门,而是选了北门,果然一路平安。

回望来路,一个男子冷笑道“胡问静,我记住你了,此仇我张某将来一定会报。”好些人附和,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有人冷冷地问道“你们确定西面的大军真的是胡问静”

众人一怔。

那人淡淡地问道“胡问静是如何越过陈留到定陶的我们听得四处都有人叫胡问静杀过来了,可是真有人见到胡问静吗”

众人立刻被这句深入灵魂的问句引起了深深地思索。

白天的酒宴中还在取笑假冒胡问静的大军杀入陈留取司马越的性命,难道司马越也这么想,假冒胡问静杀入定陶了一群门阀中人脸色铁青,只觉可能性高到了极点。

那质问的人淡淡地道“贼人狡猾,切勿轻信了谣言。且脱了险地,再从长计议。”

定陶西门前,无数溃兵冲到了琅琊王氏的数千精锐士卒面前,那些精锐士卒厉声叫着“冲击阵型者,杀无赦”

可惜毫无作用,十几万门阀联军来自中原各个郡县,乡音完全不同,鬼知道这些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在喊些什么呢。溃兵们只管往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的阵型跑去。

琅琊王氏的将领狞笑一声,下令道“杀”数千精锐士卒厉声叫道“杀”冲前数步,立刻斩杀了百十个溃兵。

有溃兵死死地握住刺入身体的长矛,不解地叫“我是自己人”那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狞笑着“杀”更用力的向前刺。

有溃兵被砍了一刀,大怒“老子和你拼了”奋力扑上去与那精锐士卒扭成一团。

大量的溃兵不断地赶到,有人惊恐地看着前面的厮杀,颤抖着问身边的溃兵“大兄弟,这是怎么了”身边的溃兵反应极快“管他怎么了,我们要进城,谁挡住我们就杀谁”奋力冲了上去。其余溃兵也怒吼“冲啊”一窝蜂的向前冲入琅琊王氏精锐士卒的队伍之中扭打厮杀。

黑暗中,胡问静大喜过望“菜鸟垃圾天赐奇功,不取乃逆天也”姚青锋等人点头,心怦怦跳,这次真的要成为传奇了。

城墙之上,王敦仔细地打量着战局,冷笑几声。那些溃兵哪里是王家的精锐士卒的对手,打了许久也没有能够冲破王家精锐士卒的第一层防线,被长矛兵和长刀兵死死地挡在了阵型之外,而更多的溃兵主动的向两侧绕开,跑到了城墙之下或拼命地敲城门,会努力地攀爬。

王敦看着四周,定陶城西门城墙之上已经有一些胆大的百姓小心翼翼地观望城下的厮杀。他笑道“若是胡问静赶来,正好让胡问静见识一下我王家的犀利手段。”能够在定陶城的百姓面前击败胡问静定然可以让琅琊王氏的声威如日中天。

王澄点头“以后这定陶城”

忽然,城墙之上和城墙之外一齐爆发了凄厉地叫声“胡问静胡问静胡问静”

王澄和王敦大惊,死死地看着城外。

远处,数百人牵着战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仅仅那整齐的队伍和无声无息就让无数人胆寒。

王敦感慨道“好一支精锐士卒。”

胡问静举起了手臂,厉声道“上马”

五百骑翻身上马。

定陶城内外又一齐尖锐地惊叫。

胡问静大声道“杀光菜鸟,攻陷定陶”数百骑大声地欢呼,跟随着胡问静直冲而出。

眼看骑兵直冲过来,某个琅琊王氏的将领厉声下令“长矛兵准备”

一群长矛兵个个与溃兵纠缠在一齐,准备个。有将领对着溃兵大骂“快放手胡问静杀过来了”一群溃兵狰狞地笑“你们杀老子的时候怎么不放手要死就一起死”

一个琅琊王氏的将领神情大变“胡问静是故意的他用溃兵缠住了我们的长矛兵”没了长矛兵,拿什么对抗骑兵的冲击

另一个琅琊王氏将领厉声道“没了长矛,我们还有刀我们是最精锐的士卒”数千琅琊王氏的士卒得意地叫嚷“我们是最精锐的士卒”

城墙上,王敦听着数千士卒的嘶吼,得意地笑,这就是琅琊王氏的精锐,每一个士卒都能以一当十。他指着那个鼓动士气的将领,道“那个将领不错,可以重点培养。”

胡问静率领骑兵直冲,眼看到了琅琊王氏的军队之前,陡然转向向北,同一时间,姚青锋转向向南,数百骑兵瞬间分成了两支队伍,跟在胡问静和姚青锋的身后绕着琅琊王氏的大军疾驰。

城墙上,一个门阀子弟失声道“不好,胡问静要攻击大军的侧翼”长矛兵尽数被缠住了,侧翼空虚,很容易被骑兵击溃。

王敦笑了“胡问静上当了。”

胡问静死死地盯着那数千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究竟对方是菜鸟,还是陷阱,立马就能知道了。

那数千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军阵之中,忽然传出了锣鼓声,数百个士卒手腕一翻,陡然亮出了弓箭,分别对准了两支骑兵。

一个将领大声地道“瞄准”

胡问静大喜过望“菜鸟是菜鸟请叫我幸运s胡某今日要做胡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