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明的角落里,她的眼睛闪烁着烛光,就像隔着一层窗花,看不清,照不明。而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品尝到她的痛苦。我知道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住着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亲人,我知道这座城市每一块斑驳都沾染过她族人的血。酒的辛辣很容易让人流眼泪,她一边笑一边试图挽回,然而那种由心而发的东西怎能抑制得住。我第一次看到她在人前控制不住自己。是啊,多么讽刺,她的亲人都在这里,而她依然无家可归。
如果可以,我情愿这场宿醉能带她回到小时候。那时候的她距离成人复杂的世界尚有一段安全的距离,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做得事,没有世俗打扰,没有委曲求全,每天最烦心的事就是应付夫子留下来的功课,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和人玩耍。但是,酒对她显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她放下杯盏,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窗外炸开的璀璨烟花,映着她挂满珍珠的璀璨容颜,有那么一瞬,我很想放下一切带她远远的离开。而我也确实也这样做了,尽管那时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我仍拼命寻找门的方向,仿佛只要找到了它,我们就能永远离开这里。
“在那里,走!”我拽起她去跑向那扇门,然而没走几步,我们便双双摔倒在焰火般的地毯上,像两个东倒西歪的傻瓜。有放肆的笑声从我们口中溢起来,“好傻……”是啊,真的好傻,我们以为阻止我们离开的,仅仅只是那扇门而已。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笑够了,也累了,那边已经半天没有音腔。我侧过脸来,看着她沉睡中乖巧的容颜,“和以前一样乖。”视线顺着那场场的睫毛,看到窗外的一轮明月,它是那么洁白,那么圆满。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对我喊着,睡吧,睡吧,明天醒来一切就都忘记了。在这个身不由己的俗世,没有什么比忘记更能让我们心安理得地活着,哪怕忍辱偷生,哪怕委曲求全。
次日,我追问昨天城门口发生的事,“你跟那晋王世子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着纳闷,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我的声音带着点淡淡的酸味,她瞥了我一眼,又转头挑选茶叶,“你没有发现他已经很久没近女色了吗?”
我还是不明白。“待会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