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第九章

「你没必要搬走。」站在客房门口,恒子野有些暴躁地说道。

看着蓝品蕙收拾行李,不知怎地,他的心里就是感觉不舒服。

蓝品蕙瞥他一眼,收拾动作没有停住。「当然有必要,我不认为恒妈妈出院回家时会乐意见到家里有个陌生人。」

也不知是不是手术造成影响,卢秀静从麻醉醒来后,家里什么人都认得,就是不记得蓝品蕙了,所以当然也不乐意让蓝品蕙接近她,这般突发的状况让众人顿时慌了手脚。

「就告诉妈妈说你是我请来照顾她的人。」沉默一下,恒子野再道。

「欺骗恒妈妈?」蓝品蕙摇摇头。「这样不好,何况我每天还得到幼稚园上班,又要怎么解释?」

恒子野盯着蓝品蕙的一举一动,心中烦躁愈来愈深。「你可不可以不要弄了,停下来好好说句话?」

蓝品蕙折衣服的手一僵,顿了下,猛地放下衣服转过身面对他,一双平和的眼无畏地直视他。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也很清楚恒妈妈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现在恒妈妈已经不认得我了,我怎么还能住在这里让她在自己的家里感觉不舒眼?我当然得在她出院前搬走,而且、而且……」她顿住,眼中浮起一抹灰心和黯然。

「依我们之间的现况,其实我搬出去也比较好,或许恒妈妈不认得我也不算是坏事。」她苦笑一下,感觉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实在很难过。

她当然希望恒妈妈认得她,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将恒妈妈当成自己的母亲一般,有着深厚的感情,现下突然说要割舍,当然感觉非常难过、舍不得,可她更难过的是他此刻挽留她的态度,彷佛她只是个受雇於他的员工,而不是前一阵子还跟他在床上缠蜷的情人。

与他在一起时,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感受不到他到底对她有多少的喜爱,可某些时候,她真的清楚看见他眼底闪动的情感,让她觉得他并非那么不在意她;但是此时此刻,当他开口说着挽留言词时,脸上却是毫无感情的冷沉模样,对一个依恋他的女人而言,没有什么比他脸上表情更伤人的!

她的话让恒子野心中一紧,脸色更加沉郁,甚至透出一丝不悦。她提起两人的关系是打算借此提醒他,要求他给出某种承诺吗?如果她是这种目的,也未免太天真了!

「如果你要我说出某些你希望听到的话,那么你可能要失望了。」

他睑上的表情、浑身瞬间散发的抗拒气息以及说话的口吻,让她眼神一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并没有希望你对我说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抿抿唇后冲疑地开口再道:「另外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发现目前正接受调查的恒灿文私底下密谋、暗中动手脚,试图对付你以及『东京国际造船公司』,你先做点防护措施,以免被他暗算了。」

恒子野面无表情,眼神转为森冷地看着她。「连你怎么得知我公司内部秘密?这件事我都没有荣幸得知了,你指望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蓝品蕙与他对望,沉默很久,突然坦白道:「打探你公司的情况是因为关心,而得知的方法是骇进你公司电脑被层层保护的档案系统里……我是个骇客,一个很难对他人启齿的坏毛病。至於我说的有关恒灿文的事,就算你不相信,还是请你依常理想想,一个被你夺走一切的人怎么可能不思报复?无论如何还是留意一下比较安全。」

说完,她默默转身重拾先前打包行李的工作,数分钟后,她听见他走开的声音。

「吼!这段时间里,我们也不是没见过面,直到今天才突然把一切告诉我,还真是个惊人的『故事』啊!」

周薏蓉坐在自家客厅沙发上,满眼惊叹地看着甫进门不久的好友蓝品蕙。

「你也觉得很扯吧?竟会被人误认为媳妇,说出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吧?」蓝品蕙耸了耸肩。

即使好友努力装出轻松口吻,可了解好友个性的周薏蓉怎会听不出她那蕴含在话语中的难受情绪?好友明明情伤难抑却强装开朗,将陷入爱情的始末如他人故事般讲出来,让她为蓝品蕙的坚强觉得心疼。

周薏蓉仔细观察着蓝品蕙。「所以这件事在可爱的恒妈妈突然不认得你之后,就只能变成『故事』了?」

「我请教过关於恒妈妈为何会失去和我相处这段时日的记忆,沈医师解释现代医学对大脑的了解还是太少,而因为恒妈妈血块形成的地方恰巧是人类大脑存放记忆的地方,所以当血块去除后,他虽然肯定恒妈妈不会因为手术产生什么后遗症,可却无法保证记忆一定没有损伤,所以建议我们再观察,他认为恒妈妈失去的记忆有可能会慢慢恢复才是。」

蓝品蕙解释完,又摇摇头。「就是因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才会说告诉你一个『故事』。」包括她与恒子野的关系,在她搬出恒家时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那你和他呢?你确定也变成一段『故事』了?」周薏蓉眼神关切地问。

蓝品蕙眼中透着无奈。「依我搬出来之前我们的情况,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一切只能当成『故事』来说了。」

毕竟,她都离开数个星期了,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消息。最后,她只能狠浇熄心底深处的冀望而死心了!

周薏蓉静静看着好友,毕竟自己也曾经历过情伤,她可以体会好友此刻的心情,知道什么安慰都解除下了心中那股彷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强烈刺痛,唯有时间才能缓和痛楚的方式。

彷佛感受到好友无言的安慰,蓝品蕙苦笑一下。「记得当初你和沈医师在一起时,我曾建议你何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来争取他的心吗?当时我说得多么轻松啊!怎知当自己碰上时,才知道整个过程是多么大的精神煎熬。」

更别提她和他只在夜晚亲密、不曾公开的不平等关系,更加增添争取他的感情的困难度,如今失败也不意外。「想想,若我自己曾经历过这种状况,恐怕不会有勇气那样劝你,不过之前既然选择踏进这段关系、努力争取,如今失败了也只能说我和他无缘了。」

如今她只能安慰自己,世间失恋的人多不胜数,现下不过又多一个罢了!

「你现在的心情,有打算休假几天调适一下心情吗?」周薏蓉建议。

蓝品蕙摇摇头。「不必了,失恋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没事因心情不好而请假岂不是很不负责任吗?」就算园长是自己的表姊,她也不喜欢因心情不好就任意请假。

周薏蓉点点头。「也是,不如这样,下班有空就到我家来,我们喝茶聊天,陪我度过这段被某人强迫『安胎』的日子。」她很快就想出一个可以转移好友心情又可以解除自己现况的办法

「安胎?」蓝品蕙立刻会意。「又不是第一胎,沈医师这么紧张啊?」

「他很紧张。」周薏蓉笑叹。「我怀双胞胎时他没在我身边,这一胎算是他的第一次,所以他特别紧张。你来陪陪我吧!免得我都快被他管得喘不过气来了。」

「对了,我们都聊了半天了,双胞胎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也没看到他们?」心情郁闷的蓝品蕙吐出心事后,终於想起自己疼爱有加的两个小家伙。

一提起孩子,周薏蓉柔柔笑开了。「因为我怀孕了,所以我老公帮我找来一个好厉害的保母,把双胞胎管得乖乖的……」

「真的假的?赶紧介绍给我认识,让我向她请益几招吧!」

恒子野走进母亲最喜欢逗留、被花木包围的亭子,看见母亲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神色安祥地小口喝着茶。

「妈,你找我?」

卢秀静抬起头来,「不找你,你会记得你的母亲跟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母亲揶揄的口气让恒子野微蹙了下眉。「妈,你怎么了?我们每天都有见面啊!」

「每天跟我道个『早安』后,就自顾自神游太虚去了的见面?」卢秀静笑睇儿子。「过去几个星期来,你每天在公司忙得七晚八晚才回家,周休在家就整天关在书房,好像得了自闭症般连露个脸也吝啬,我记得我儿子的个性很开朗,没有这么『闭塞』才是。」

一抹郁悒闪过眼底,恒子野无奈地对母亲笑了笑。「我最近比较忙,等过一阵子……」

卢秀静没等他说完借口便打断他。「忙着病相思,想着某人?」

恒子野身躯一僵。「妈,你胡说什么?你真的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才找你来。」卢秀静噙着笑,疼爱地看着儿子。「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要接我的好媳妇小蕙回家来?」

卢秀静的话让恒子野当场怔住,好半天才有些结巴地出声。「妈,你……你说……媳妇?你还记得小蕙?蓝品蕙?」母亲不是把有关蓝品蕙的事全忘了?

「当然记得。」卢秀静笑着点头,然后再叹了口气。「我现在才知道我生了个笨儿子,连自己喜爱的女人都抓不住。我都给你那么多时间了,你还是没想通!」

什么意思?恒子野瞪着母亲,完全说不出话来。

「自古以来大家都说陷入爱情的男女会变成傻瓜,看来我的儿於也不例外。」卢秀静摇摇头,口吻有些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