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所以,求你别说,好不好?」紫华又拉了拉柳子容的袖子。

柳子容张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几乎焦头烂额的女孩,总是点了头。

「谢谢你,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紫华拉住了柳子容的手,眼睁湿润地发着光亮。「你真的不会说?」

柳子容滑下再无力支撑的身子,坐在平榻上无意识地一再摇着头。

「谢谢。他们快回来了,那我得快跑走了;而且我还得去支会陈大嫂、郭大妈她们。」紫华拍拍柳子容的肩。「你的脸色很不好,而且脸好像在流血,快去洗澡,免着着凉了。洗完澡再跟陈嫂拿药抆脸。我走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说完,紫华一溜烟地跑到门口,细心地为柳子容带上了门。「快洗澡哦」她在门外又喊了声。

坐在床沿不甚稳定的窍弱身体,在紫华离去后,终於不支地倾覆到地面。

流不出泪,只是心痛。柳子容揪着衣襟,无力动弹。

「呕」──身上腐泥体味飘至鼻尖,一阵作呕的感觉自脾胃间冲出。她难受地压住喉咙,想止住喉间的灼热感。

勉强撑起自己卧在地上的身子,柳子容拖着步伐走向屏风后的木桶边。伸手入热气氤氲的桶子间,手被仍然烧烫的水烫痛了下。

搓洗着双手,直到心腹间的呕吐感再次传来,她才忆起什么地抽回自己干净的手,白牙间抽起了系着一丸药草的丝线。

「咳、咳、咳。」一如往常,因敏感的喉头被过度地刺激,她猛咳着。

伸手打开了腰间的衣带,任身上衣物全散了开来,她挑开那束着胸口的长布巾,已浸淫的白布巾在胸前勒出了几道红色痕迹。方才不觉得痛,直到解开了布巾,才有麻痒的感觉。

对於李伯瞵,原以为只是挂心多了些、爱恋多了些;直到听见了紫华的话,才知道自己所有的悲喜竟全都系在他身上了啊

无力地任衣服全落了地,却听见了东西坠地的声响。柳子容低下头,看着那只胭脂盒在地上滚动着,眼泪却全不期然地涌出了眼眶。

怎么这么爱哭泣,一点都不似紫华的潇脱自在。她厌恶地使劲抆去额上的泪水,却是惹出了更多的眼泪。一个根本没有资格为李伯瞵未来婚姻感伤的人,竟坐在这里为他伤心落泪。

低下身,拾起胭脂盒放在一旁的干净衣物上,她张着流泪不止的眼,进了雾气迷蒙的木桶间。松开发髻,已变长的发披了一肩,再缓缓地沉下身将头颈沉入水间,让热水漫没了她整个人。

她屏住呼吸,在水中紧紧地闭着眼,握成拳的掌心抵着木桶的边缘。

沉静的空气间,门不期然地被推开,又碰然地甩上。

「你的伤口在哪?」李伯瞵命令的吼声乍现在房内。

他和龙沐勳才入门,仆役就说柳子容的脸流了些血。怕这个不谙马性的家伙真被马摔出了什么伤,他匆匆结束与龙沐勳的对话,想赶来了解一下情况;否则,柳子容也是个标准不出声的闷葫芦。

「你在洗澡吗?」见屏风后有个浸在木桶中的人影,他又靠近了屏风一些。

不此时已来不及反应的柳子容,在慌乱间忘了自己仍埋首於水中,忽地抬起了头、张开了眼,又吸了一口气,灌入了一大口的水。

猛烈的呛意窜入鼻腔,她剧烈地喘息着。趴在木桶边缘,挥着自己的鼻尖,她不敢咳出声来,不敢拨落眼睫间的水。她刚出身子想拿起桶边的衣服遮住自己,然而身子的赤裸让她不敢过分伸长手臂,怕就在自己起身的一瞬间,李伯瞵也恰好走了进来。於是,衣服就这么搁在屏风边的地上。

不能让李伯瞵看到她。

柳子容焦急地看半透明屏风外那个伫立的高大身影。天保他不会进来可是怎么阻止?在他面前,她不能说话啊

「你的伤口怎么了?」见屏风内的人影毫无动静,担忧的李伯瞵根本无暇考虑,就绕过了屏风。

柳子容倒吸了气,连忙背过身去,紧张地眨着因浸水而泛红疼痛的眼眸。

「这一大推土是怎么回事?」李伯瞵嫌恶地踢开了屏风边黑污成一团的东西。他走近了木桶,在见到那一片裸裎的光滑背部时,停止了所有的言语举动。

他盯着那因热水而粉红的肌理及那因紧扣着木桶边缘的窍窍十指,却没有任何离去的念头。他一向知道柳子容瘦弱,却没想到一个男子的腰身曲线,会如此玲珑剔透似女子。

这样美好的背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碰触。

「转过头,我要看看你的伤口。」李伯瞵走到柳子容的面前,粗声地说道,目光不曾离开过柳子容的颈背。

柳子容身子将木桶贴着更紧,完全不敢抬起头来。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湿洒是热水的蒸气,还是被李伯瞵吓出冷汗。她摇着头,希望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没有受伤,何来伤口!

「如果没有受伤,为什么害怕我看那些仆人说你的脸受了伤。」他低吼了声,手捉住柳子容的肩,又条地收回。李伯瞵皱着眉,厌恶自己的失控。

她着急得手足无措,握着木桶的手指溢发扣紧这唯一的遮蔽。逐渐失温的水让她打了冷颤,她的身子却愈往水底去。

「听不懂话吗?」耐心向来不是他的专长,李伯瞵直接伸手勾起了那低俯着的洁白下颔。

仍是淡雅的肩、仍是那双秋水般的欲诉盈眸、仍是那般楚楚动人的娇柔绝丽。然而,那洁白脸上鲜红的疤却……逍逝无踪?

李伯瞵的手掌刷过那本该有着疤记的右颊,眼神由惊讶逐渐转成暴戾、冷漠。不留情地将柳子容的脸更加地往上仰,一如他所猜测,他见着了那同样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男子象征的颈项。

柳子容是个女人!

他放低了声音,手指抚摸似的握住她的颈间。「怎么不说话!」

被迫望着他冷硬而不动声色的脸庞,柳子容完全不敢动弹。她颤抖着身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李伯瞵的目光让人无从猜测,她宁愿他直接甩她一巴掌,也不愿面对随时可能爆发情绪的他。

「仍不开口?」李伯瞵的手臂快速地移动到柳子容身后,只手提起她的腰肢,让她胸前的柔软尽现他的目光之中。

「不要!」柳子容惊叫出声,双手环住自己未着寸缕的身子。

他冷笑了声,以单手扯住她绕在胸前的双手,高举过她的头顶,让她的赤裸一览无遗。「真美丽的身子真美好的声音适合唱小曲?倩儿,是吗?」

她低下了头,却羞耻地看见自己的赤身裸体。不堪承受这样的羞辱,她闭上眼,拚命地扭着手腕,但双手却依然牢牢地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挣扎中的雪白胴体引来男人眼中的焰火。

李伯瞵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必须与他相望。他以舌润了润唇,蓄意缓缓地移下目光,发出令她难堪的啧啧称奇声。「这么柔软的肌肤,竟一直被捆裹在男子衣物中,真是暴殄了你的美丽。」

心乱如麻的她紧紧地闭上了眼。

「抬起头,否则我就把你丢到外头。我相信龙沐勳的庭院没有上演过这样的戏码。」话语不愠不火地吐在她的耳畔,然而握住她双手的大掌却以着几乎捏碎人的力道强迫着。

柳子容条地张开眼,将目光看向他的身后,屈辱地咬住唇。怕又惹恼他,因此那双被困住的双手只敢微微地挣扎。整个人这样呈露在他面前,还有任何尊严可言吗?

「真是不得了,瞒天过海地骗了所有营区的人。想我们这一群南征北讨的男人,竟被一个女子欺玩在掌中而毫不自知;而我在岩穴中看过你的女子姿态,你却依然可以悠游在我的帐房之间,得意吗?」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就阖上了唇。从何说起呢?

「不用说了。我完全理解你的苦衷。」他靠近了她的唇,在她的唇边吐着没有温度的话:「这样的花容月貌,扮成男子都有傻子为之心动了,何需着女装勾人心魂,不是吗?你扮成男子是正确的。」

他是什么意思?

柳子容努力稳住自己直打哆嗦的双腿。他愈乎静,就更令人无法预料他的下一步举动。李伯瞵阒黑的眼眸没有任何让人安心的情愫存在,而这种如审判的精神煎熬,远较他大发怒火更来得令她畏惧。

「不开口反驳我?还是根本无话可说?一个亡国的女子伪装入军营,真是寻亲?还是另有它谋?值得人深思,不是吗?也许,我前次在高昌边门巡视遭击,此回至市集选马竟也遇敌,或许不是巧合,是吗?」

李伯瞵放开了她的手腕,却不怜惜地一把将她搂出了浴桶之外,让她湿滑的曲线贴近他的身躯。

双手被他撞得疼痛的她,却仍抡起了拳头想抵开二人的接触。「我不是什么奸细。」

语罢,她僵住了身子──他竟以舌尖舔滑过她的唇!

「对了,你那天在岩穴中那么百般抗拒,我早该想起来,你不喜欢我碰你。」他蓄意侮辱地说着,手掌却再次困住她的手至她的身后。他强硬而直接地吻住了她颈胸间柔软的肌肤,蹂躏着她的芬香、享受着她的惧意;顺着水珠的流势反覆地以唇揉弄着柳子容胸前浑圆的丰软。

「不要我不是什么奸细,放开我」她偏转着头,被他的轻薄逼出了眼泪。

「连哭都美。」收回在她身躯上的揉弄,他轻笑地望着她脸上的泪,笑中却没有任何留情之意。「要我放了你吗?」

柳子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却仍是点了头。「我不是奸细。」她第三回强调着。

他微微一哂,两手一摊,让她的身子完全自由。

不敢耽搁,怕他改变主意,也没时间多想他此举的原因为何,她只知道自己可能获得了一个机会。直奔向沐桶边的小茶几,柳子容拿起了衣裳往身上披。无暇打理整齐,她拢住衣襟就往门口跑去。

「啊」在双手碰到门扉之际,一双大手扣住了她的腰肢,而她甚至没有听见他移动的声音。

柳子容伸出手,想捉住门把。只差一步啊她疯狂地反抗着,手肘无意识地撞击、双腿亦凌乱地踢打着。

他无视她的抵抗,一手向后勾住了她的膝盖,抱起了她,向卧铺走去。

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柳子容两手捶向它的肩,拚命地想下来。

他毫不怜恤地将她丢到木板之上,在她还来不及呼出一口气时,就已将她整个人制服在他的身子底下。

「我说过让你走了吗?」他看着她因被丢到平榻木板上痛得紧皱的眉尖,只是冷笑。

「可是你……」放开我了啊柳子容吞咽了其它的话──因为李伯瞵此时闪亮的眼光不怀好意。

「你是不是奸细一事,可以稍后再审。至於欺骗的下场嘛……」

他双手一扯,将她只是披挂的衣服狂暴地扯开、丢下平榻,对於她的惊声叫喘及腮边的泪,他无动无衷。

「你可以尽情大叫,让所有外头的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