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幽看到她的反应,不由轻叹口气,苦笑,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做,但是让她这样难受,他还是觉得不好过。
「九儿……」他开口,想说点什么,却被燕九颤抖的声音打断。
「她、她是云轻嫣么?」
云轻嫣?阴九幽愕然,想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在记忆中找到这么一个名字。
「不知道,难道你认识她?」他疑惑。当初卿溯送这个女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安好心,只是想着如果不收下,又不知道那小子要出什么损招,所以才没拒绝。但是现在他却知道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燕九正伤心到极处,并没注意到他怪异的反应,只是木然问出心中的问题。
「你心中还是喜欢她的,对吗?」
阴九幽顿了顿,觉得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仍然耐心地回答:「我不认识她。」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
「不认识……」燕九一哽,突然有些想笑,「可是她和云轻嫣长得一模一样。你曾经那么……那么喜欢那个女人……」
那么喜欢……是吗?阴九幽沉默下来,垂眸努力地回想,企图在记忆中寻找过往中的喜欢感觉,以及那个据说让他那么喜欢的人。
许久,他抬眼看向燕九几乎被绝望填满的眼睛,极认真地道:「我不记得了。」
看到她露出不愿置信的神色,不得不补充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记忆退化得厉害,以前的很多事很多人都记不太清了。」
「记不清了……」燕九无意识地重复他的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身体不由一颤,终於从几乎窒息的疼痛中抽离出来,「怎么会这样?」她茫然问,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想要相信他。
见她不再那么难过,阴九幽一直堵得慌的心也跟着微微缓和,不由向她走去。
「大约是不太重要吧。」他无所谓地道,在靠近燕九时本想拥她进怀,却蓦然闻到自己身上的香味,不由微皱眉,又返身回去,一边走一边将外衫脱了下来。「这个女人我确实不记得了,要知她会让你这么伤心,一早便不会让她进门。」
直觉他没说谎,燕九心痛一缓,又开始心慌起来。急步走进屋子,一把抓住正拿着一件干净外衫往身上套的他,惶恐不安地问:「以前的事……以前的事,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将她忘记?
见她这样,阴九幽不由失笑,将穿了一半的衣服又放下,伸臂揽住她的腰。
「该放的,该忘的,都忘了。不该忘的,也并没忘记。」低头,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他温柔地低吟。
燕九抿了抿唇,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突然很想问,他哪些没忘记。很想问,他是否还记得那些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只是,人太贪心也不是太好吧。她这样宽慰自己。正挣扎着,阴九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九儿,你知道在宛阳那次,我快死的时候,看到了谁吗?」
听到死字,燕九心一揪,觉得又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她还是轻轻地回问:
「你看到谁了?」
阴九幽微笑,倾过身,深深地吻住她。
「我看到你坐在檐下吹箫,月色很美……所以,后来我一直在想,你定然是很重要的,不然为什么我无法忘记那一幕。」
九月方至,卿三少来了,带着他新婚的妻子。一见到阴九幽,他便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那种热情让旁边的人都不由感动於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
然而,事实是,卿三少这样做,只是为了悄悄告诉阴九幽。
「臭小子,我最烦你现在这副清心寡慾的样子。」
阴九幽不动声色,笑得悠然散漫,友爱地拍着卿三少的背,以同样的音调道:「那真是抱歉,只怕以后要让尊驾常常烦心了。」
语罢,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笑声中有默契,但更多的是不怀好意。
其他人还不觉得,一直冷冷站在旁边的白三却不自禁皱了皱秀眉,突然伸手拉过燕九,欲图使她离那两人远一些,以免殃及池鱼。
她想,卿溯的目标是阴九幽,应该不会对燕九怎么样吧。
因此,当那天下午阴九幽去处理阴极皇朝的事后,他们三人抱着小阴澈坐在花园中喝茶闲聊,卿溯问燕九想不想看阴九幽失控的样子时,她并没察觉不妥。
而对於他这个问题,燕九只是笑吟吟的,没有回答。
卿溯也不以为意,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来,拔开瓶塞,一股异香瞬间弥漫出来,让人精神不由一振。
「这是异域传进来的雪陀酿,数千只雄雪陀蝉才能酿出这么一小瓶来,极为难得。趁阴九幽那小子不在,咱们三人把它分了。哼,本少就不给他喝。」
说着,让人拿了三个净杯,然后将雪陀酿分倒在三个杯子中,平均每个人才得半杯。
他那孩子气的样子逗得燕九不由莞尔,也不好推冲,只得随他们一起饮了。
那雪陀酿未入口时,便已芬芳扑鼻,让人口中生津,入口更是妙不堪言,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饮罢雪陀酿,又坐了一会儿,卿溯顾虑到白三身怀有孕,又旅途劳顿,於是早早便告辞去休息。临行前,随口对燕九道:「对了,大妹子,我还得到了一株雪陀萝,让人送到了你的房间,你去看看吧。」
燕九慌忙道谢,当真抱着澈儿回了房间。
在转过走廊的时候,白三突然停住,淡淡道:「树三,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卿溯无辜地看着白三,见她一脸严肃,不由眨了眨眼,突然一把抱住她大笑起来。「还是我家三儿最聪明,哈哈哈哈……」
他笑喘着解释,「不是什么坏事儿,就是想让阴九幽那小子纵慾一晚而已。」
原来,那雪陀酿单只是这样喝,对身体其实大大有益,但是如果与雪陀萝的花香一结合,就会转变成违规词语,除了阴阳调和,没有其他解法。
卿溯算准阴九幽百毒不侵,自然不会将药白费在他身上,不过用在燕九身上也是一样。
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白三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当阴九幽得到卿溯的消息赶到燕九的房间时,见到她正软软地跪在床前,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难耐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双颊早已变成醉人的酡红。
房间的几案上果真放着一盆莹白剔透的雪陀萝。
他在紫合部呆了那么久,对各种药物的特性都有所了解,便是没见过也听说过。雪陀蝉是生在雪陀萝花蕊中的一种小蝉,雄雪陀蝉的身体会散发出一种异香,这异香与雪陀萝的花香一结合便能产生强烈的催情作用,雄雪陀蝉便是以之吸引雌性来交配。
想到此,他只觉头痛无比,慌忙将那盆花移到了房外。回转房间时,燕九已衣衫半解,露出了泛着粉红色泽的莹润肌肤。
轻叹口气,他走过去,燕九似乎这时才发现他的到来,不由眼露惊喜。
「你忙完了么?」说着,突然察觉到自己衣衫不整,忙扯好,有些疑惑地低喃:「奇怪,今儿怎么这么热……」显然,她还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
觉得她有的时候冲钝得厉害,阴九幽苦笑,俯过身抱起小阴澈。
「你等等我,我先把澈儿送到奶娘那去。」
燕九有些茫然地应了,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由身体深处升起,如电流般转瞬传遍全身,身子越发的热了,她又扯了扯衣服。
阴九幽不片刻便回来了,进得房间,他不忘将门窗关好。
燕九仍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没力气起来,见他关门窗,有些疑惑。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么?」她问,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如果不是酥胸半露,眉眼含春,或许真能让人以为要正经跟她商量事儿。
「傻九儿!」阴九幽再叹气,伸手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被他一碰,燕九只觉自己整个身子便如同那春水般化了,不由微微喘息起来。
「阴九幽,我这是……」终於,她知道了不对劲。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当初被他下了迷情时那样,但是又有些不同,神志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看清他的神色变化。
「你中了卿三那小子的诡计了。」阴九幽解释,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今晚你可能会有些辛苦。」
燕九啊了一声,不解。
阴九幽抚额闷笑,好一会儿,才俯向平躺在床上的她,正色道: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九儿,你要记得,我没有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