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痴心不换 季可蔷 8853 字 3个月前

「车祸那天,是你吗?」

他神色一沉,暗呼不妙。

「那天,是你跟我吵架,要我去死吗?」

怎么了?方楚楚,你不是田晓云啊!为什么要用「我」来自称?

她昏乱着,这一刻忽然无法分辨自己是谁。

而秦光皓也注意到了,墨瞳锐光一闪。

「晓云。」他低唤一声,沙哑的,近乎魔魅的声嗓。

她吓一跳,倏地弹跳起身,不及细想,转身就往外奔逃。

韩非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为何还不来找我?

他不是说过在她手机里装了追踪程式吗?他应该可以找到她的,怎么还不来?

方楚楚心急如焚,匆匆离开酒吧,却在进电梯时被秦光皓抓住了,电梯门关上,而她挣脱不了他,一时悲怒交集,转身便甩他一巴掌。

他怔住,抚着自己热辣的脸颊。

「晓云,你这么恨我吗?」

他还问她!居然有脸问她!

泪水刺痛她的眸,她的心在翻绞,掀起狂风巨浪。

「对,我恨你,秦光皓我恨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知道我爱你的,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你要我的心我会剖出来给你,要我死我就死给你看!我这么爱你,从高中时就暗恋你,可你……你爱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你骗我你被恋人伤害过,所以才变得那么保护自己……其实不是,你只是不爱我,你真正爱过的女人就只有一个,方楚楚!你爱她对吧?」

她在说什么?这些话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她现在……到底是谁?

「晓云,是晓云吗?」秦光皓恍惚地瞪着她,彷佛不敢相信。

「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他上前一步,冲疑地想碰她。

「不要碰我!」她尖叫,用力推开他,电梯门适时开启,她想逃,却被他从后方一把擒抱住,硬拖着她来到一间客房。

「这是我订的房间,我们晚上就住这里。」

「我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

「晓云对不起,晓云你冷静点……」

「我不想冷静!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有没有喜欢过我?就算一点点也好。」她绝望地嘶喊,瞳眸是完全的无神,像失了魂的娃娃。

他有没有喜欢过她?秦光皓思索,他想起她死去时,他曾落下几滴眼泪,他抬眸望她,第一次在面对她时,嗓音竟然发了颤。

「我……喜欢过你。」

她震慑,好似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满脸不可置信,「真的吗?」

有那么短暂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在说谎,在晓云面前他总是很习惯说谎的,但这次例外。

「真的。」

她屏息,盯着他抽搐的嘴角、歉意的眼神,喉间忽地慢慢涌上一股酸楚,泪水静静地滑落。

「你不相信我吗?」他苦涩地问。

她眨眨眼,泪雾散去,心神逐渐归位。

良久,她终於沙哑地扬嗓,「她相信你。」

她?

秦光皓惊愕,两秒后,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是楚楚?」

她默默颔首。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他咬牙切齿,「你在耍我吗?」

「刚刚……是她的记忆。」方楚楚黯然低语,神智如湖,一分一分恢复澄澈。

「原来田晓云爱的人是你,原来一直玩弄她感情的那男人,是你。」

秦光皓瞪她,脸部肌肉扭曲,目光阴沉,如暴风雨来临的天空。

「方楚楚,你是在用计试探我?」

「不是的,刚刚真的是她,可现在……她走了。」不知怎地,方楚楚有种预感,从今以后,属於田晓云的那些恶梦与记忆,都会远离她了,那个遗留心脏给她的女人,己与这尘世做了某种了结。

晓云走了,爱他的女人走了,留下了这个不爱他的女人。

秦光皓清楚地领悟到这点,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照理说他不在乎田晓云的,从未真正在乎过那个女人,他在乎的、想要的,只有楚楚。

但现在,他却忽然恼火了,胸口有把熊熊烈焰在烧,「方楚楚,把她叫回来!」

「你说什么?」

「叫她回来,把她还给我……不对,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们是一体的!」

「你、你疯了!」方楚楚骇然瞪视眼前濒临发狂的男人。

「我不是她,不是!」

「你是!」秦光皓猛然攫扣她臂膀,眼眶红得吓人,焚烧可怕的火焰。

「我要你,也要她!你们都是属於我的……」

疯子!

方楚楚转身想逃,可臂膀被他擒住挣脱不了,她拚命地挣扎,他犹如恶魔,牢牢地将她抵墙。

然后,他低头吻她。

他竟敢!

她震怒得甩他巴掌,他也不躲,索性将她打横抱起,重重地丢上床榻。

他想强暴她吗?

领悟了这男人的意图,方楚楚又怒又慌,抬腿用力踢他,他差点被踢中命根子,脸色大变,眸光如刀凌厉。

「你逃不了的,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你!」他由上往下压制她。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又踢又打,激烈地反抗,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手臂就咬。

她咬得十足狠,毫不留情,他被她咬破一道口,鲜血淋滴。

他惊怒不己,不禁往后退开,她趁此空档,急忙一跃起身,往门口逃窜,刚握上门把,他己追上她,强硬地吻她,她又咬他的唇,他痛得呼嚎。

这次她总算得到机会,打开一道门缝,但还来不及出去,一条臂膀伸过来箍住她,再次将她推往床榻。

「救命!救命!」她嘶声喊。

但秦光皓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粗暴地扯开她衣衫,毫不怜香惜玉,她看出来他是下定了决心占有她,而她阻止不了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

该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学长,求求你,别这样……」

不该如此的,一向待她温柔体贴的学长,怎会在一夕之间成了暴怒的野兽?这不像他啊!

「你不是最爱我这样吗?你放心,这次我一样会让你高潮的。」说着,他将她身子一转让她呈趴倒状态,一面解自己裤带。

他居然……他这是想从后面强暴她吗?

方楚楚吓怔了,又是羞辱又是惊惧,又是难以言喻的绝望。

「我会好好爱你的,晓云。」

她不是田晓云,是方楚楚,是方楚楚啊!

「救命啊!救命……」

正当她臀部一凉,感觉自己的裙身被掀开,恨不能当场死去时,身后的男人忽然放开了她,跟着是一声狂怒的咆哮。

「你这该死的家伙!你居然敢这样对她!」

是……韩非?

方楚楚挣扎地起身,转过头,果然看见自己的丈夫。

真的是他!

泪珠成串坠落,她禁不住呜咽起来。

韩非来救她了,他终於来救她了……

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韩非整个抓狂,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痛扁秦光皓,秦光暗一时防备不及,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头昏眼花。

这样下去,他会打死学长的!

方楚楚慌了,虽然她恨透了秦光皓,但可不想韩非为她犯上杀人罪,她连忙下床将他拉开。

「非,够了,够了,放了他吧!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楚楚,你还好吧?你没事吧?」韩非彷佛这才回神,转身看她,颤手抚遍她全身上下,舍不得她受到一丝伤害。

「我没事。」她颤抖地微笑,「幸好你及时赶来了。」

「是我不好,我来晚了。」他自责地抚摸她脸颊,眼神满蕴心疼,「你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嗯,好。」她点头,正预备随他离去,眸光一转却瞥见秦光皓不知何时手举一把水果刀,正悄悄接近韩非身后,「小心!」

她惊声尖喊,韩非一凛,侧身闪过,但臂膀己被划开一道口,涔涔流血。

方楚楚明眸骇然圆睁,眼见秦光皓横举手臂意欲再下一刀,她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便挡在韩非身前。

鲜血四溅,两个男人都被这突生的变故惊呆了,秦光皓想不到自己失手砍错人,韩非则是整颗心沉入冰窖,他扶住方楚楚,她在他怀里瘫软,血染衣衫,如一朵凄艳的茶花,映红他的眼--

维新医院。

接到方楚楚受伤的消息,方启达立刻命人准备开刀房,虽然他己在电话里得知女儿腹部遭到剌伤,大量出血,伤势不轻,但当她躺在轮床被送进医院时,见到那从衣衫到裙摆染成一大片的血迹,他仍是震惊不己。

韩非一路跟在方楚楚身后,他也受伤了,手臂的血沿着衣袖袖口滴落,染红手掌,但他浑然不觉,只是关切着妻子。

医护人员将他挡在开刀房外。

「韩医生你不能进去,你的手也受伤了,得赶快包紮治疗。」

「让我进去,我想陪着楚楚!」

「不可以,你现在不是她的主刀医生,你只是家属,家属不能进去。」

「可是……」看着意识昏迷的妻子被推进手术室,而自己只能被排拒在门外,

一股深沉的自责与懊恼霎时压倒他,天地彷佛在这一刻翻覆。

他是医生,多少病患是他强势地由死神手里夺回,如今他最爱的人性命垂危,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

他还配当个医生吗?还配当她的丈夫吗?他什么都做不到,连保护她不受伤害都做不到……

「到底怎么回事?韩非,楚楚怎么会受伤的?」方启达质问女婿。

「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韩非嘀喃,脸色苍白。

「她是替我挡刀才受伤的……」

方启达见他形容憔悴,几近六神无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忍苛责他,拍拍他的肩。

「你去急诊室疗伤吧!我看你的伤也得缝好几针。」

「院长,我真的不能进去吗?我想进去陪着楚楚。」

「你这样怎么能进去?你又不能替她开刀,进去也只是碍事而己。」

他进去……只是碍事?

韩非心口剧痛,惶然望向方启达。

「院长,这次是你主刀吗?」

「嗯,我会亲自进去盯着。」

也不知怎地,韩非像抓到救命稻草,方启达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在外科手术拥有三十年的经验,他是第一流的外科医生,执刀技术高明。

「你会救回楚楚,对吧?院长,你不会让她有事对吧?」

这一刻,他不再是在病人的生死关头冷静地操纵手术刀的医生,他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家属。

他恍惚着,再次体会到二十多年前面对父亲生死的茫然失措,当年父亲一条命也是握在方启达手上。

他看着自己流血的右手,偏偏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这只手派不上用场,他学了多年的外科术,却终究得仰赖别人救回自己最心爱的人。

而且,还是他最恨的人。

他全身颤栗,一股热血上涌,不觉紧紧拽住方启达臂膀,像个无助的大孩子,伤痛地求恳。

「楚楚她……就交给你了!拜托你救回她,拜托你一定要救回她……」他含泪哽咽,眼眶泛红,神态凄凉而落寞。

一旁的医护人员都看呆了,没想到素来冷酷到近乎无情的韩医生也有如此软弱动情的一面。

「傻孩子!」方启达也不禁动容。

「楚楚也是我的女儿啊!我当然会尽一切力量把她救回来。」

「那就拜托你了。求求你,千万千万让她平安活着……」二十多年前,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悲剧,千万千万不要再轮回。

他受不住,真的无法承受。

他不能失去她……

开刀房亮了红灯,韩非被隔绝在那扇紧闭的门外,他獃獃地倚墙而立,任由手臂上的伤抽痛着,鲜血滴滴坠落,任谁来劝他去急诊室包紮,他都不听。

在他的妻命悬一线的时候,他这一点点伤,又算得了什么?